“这……我哪里知道他怎么会注意到的?”她胡乱挥着手说。
见她脸红又冒汗,个中原因应无涯自然是猜着了几分,于是他也不再逼问,转了个弯又回到正题:
“这么说来,画中女子就是姑娘你没错吧?”
再否认似乎也没有意义了,杏花于是点了头;如茵和桂花一看不约而同发出惊呼。
应无涯瞥了两人一眼,将她们呼之欲出的警告声给硬逼了回去,这才又转头看着杏花。
“既然姑娘就是画中女子,那么你就应该有个女儿。我再问你一次,她现在在什么地方?”
杏花闻言一惊,但随即又镇静下来:
“您要找的不是我吗?怎么会扯上什么我的女儿?不知道是您,还是‘他’弄错了,我从没大过肚子,也没有什么儿子女儿。”
“是这样吗?”应无涯因无表情问。“可我非常确定姑娘有个女儿,而且我还知道你女儿身上有着跟你相同的记号。”
“记号?”
“姑娘额头上的痣其实是胎记吧?你女儿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胎记,就在她的背上。”
杏花脸上白色尽失,但仍勉强挤出笑容,
“别开玩笑了,大爷,瞧您说得好象真有那么回事--。”
“我可没有太多耐性跟你这么耗下去。”应无涯说着,突然伸手抓过如茵,无视于她的挣扎呼喊,一使劲扯破了她的上衣,露出了那瘦小、仍留有青紫色鞭痕的背部。
那儿也有个较大、水滴状的青色胎记……
§ § §
应无涯突如其来的举动简直吓坏了在场三个女人!
如茵哭着挣扎,桂花则在愣了愣之后冲上前去:
“喂!你……你想对如茵做什么?放开她!快放开她!”
杏花是在听见桂花的喊叫声才回过神来的。她看见如茵被拥在应无涯怀里,上衣被撕裂、背部正裸露着,这才跟着桂花一起冲上前:
“你这个恶棍,居然这么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--你快放开如茵!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!”杏花边说边以拳头槌打应无涯,可惜这一拳拳就像打在石头上似的,丝毫起不了作用。
“到现在姑娘还不肯说出事实吗?”应无涯问,竟伸手在如茵的背上轻抚起来。
如茵正低声啜泣着,她被紧箍在一双钢铁般的手臂中,不管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,那种无助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,即使是在李府她都不曾这么害怕过。
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?她还在一团谜团中,什么都搞不清楚,他就这么把她扯进怀里,还撕破了她的衣服,这会儿更是伸手摸她的背占尽了便宜,她……早知道这位爷这么坏,真该赞同姊姊和桂花姐的意思将他赶出百花阁的!
如茵边哭边想着,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,还把头往应无涯怀里又钻了钻。
而护着怀里的人,又得抵挡两个“疯女人”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,应无涯有限的耐性已经荡然无存。
他再次挡开杏花挥过来的一拳,抱着如茵跃上桌子:
“只要姑娘说出事实,应某立刻就放了她。”他说。
“我向来说的就是实话!”杏花则激动回应。“如茵是我妹妹,她跟我有相同的胎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?更何况你找的是我,与如茵无关,为什么要为难她?瞧瞧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了!”
应无涯低头一看,就见怀中人儿白着张脸,涕泪纵横地抽泣着,不由胸口一紧。
“你哭什么?难不成我会摔着你?”他问。
杏花和桂花听了都以怪异的神情瞪他。
如茵也瞪他,她羞愧得根本说不出话来。
应无涯挑起眉,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何受此对待,那两个女人仇视他也就罢了,为何连小厨娘都给他白眼瞧?他不是自始至终都护着她吗?否则她早被那两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以乱拳击倒了。
你究竟在气什么?应无涯很想这么问,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,一切即将水落石出,此刻将话题扯远了对他绝无好处。
“杏花姑娘,如茵其实并非你的妹妹,而是你的女儿吧?”不愿再兜圈子浪费时间,应无涯干脆地说出他的结论。
此话一出,房里再次静了下来,虽说之前应无涯所为所言都在暗指此事,但这毕竟是他首次把话挑明了说,一时之间,三个女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。
如茵是杏花姐的女儿?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桂花想着,顿时浑身无力,只能倚着墙喘息,她看向犹被困在应无涯怀中的如茵,眼里有着怜惜。
而如茵圆圆的双眼镶嵌在苍白的小脸上,里头满是疑惑与无助。
说什么她是姊姊的女儿,这事不是真的吧?这么荒谬的事不会是真的,绝对不是真的……如茵在心里呐喊,却不见姊姊开口反驳,随着时间流逝,一室的寂静令她的心愈来愈痛,眼泪掉得更凶。
应无涯感觉手上一阵湿润,于是略为抬起她的脸,见她哭得比方才更伤心,不禁高高挑起眉来。
“你哪来这么多眼泪?”他问,竟然伸出舌头轻舔她的脸颊。
如茵张开嘴尖叫,随即昏了过去。
杏花则在这时候又冲过来朝他吼道:
“你这个魔头!究竟要欺负我女儿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?”
“我什么时候欺负她来着?”应无涯扬起眉反问,还低头瞄了摊在他手臂上的如茵一眼:“哭累了吗?这么快就睡着了。”
杏花闻言张大了嘴,半晌后才又出声:
“你……你这么对如茵,她往后还要不要嫁人啊?”
“当然要。”应无涯面无表情轻描淡写道:“她要嫁给我。”
§ § §
让如茵在床上睡下,应无涯和桂花坐在桌前听杏花说起往事。
“当时我大约就是如茵现在这般年纪,遇见了那人,还以为他就是我今生的倚靠哪!”杏花苦苦一笑。“谁知他忽然就消失了,没有留下只字片语,而我连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都来不及告诉他。”
“杏花姐!”桂花听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。“你年纪轻轻,又未婚产子,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?”
“是很苦。”杏花回答。“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拿掉孩子,爹娘就把我逐出家门,跟我断绝了关系。我在异乡生下孩子,为了生存,缝补衣裳、打扫洗碗等等,我几乎什么活儿都做过。”
“那些工作能挣得了多少钱呢?养活得了你们母女俩吗?”桂花擦着眼泪问。
“期间当然也接受过许多善心人的帮助,供我们吃住、给我们一些旧衣服,这样的人也不少。”
桂花一听,哭得更为伤心。
杏花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她说:
“有什么好哭的呢?再苦不也都走过来了?”
“这么坎坷的身世,教人听了鼻酸嘛!”
“别哭,别哭,后来不就好多了吗?我在路上听见人说姑娘家要在书香镇挣钱容易,所以就把如茵寄放在李府,自己进了百花阁--”
“下海卖身,过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有什么好的?”桂花哭着道。
“人哪,有时候只要能求得温饱已经是幸福的了。”杏花微笑说,再次拍了拍桂花的手。
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应无涯始终沉默不发一言,依据杏花的说法,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便是他所要找的人--那位曾和皇上有过一段情的女子。
原来崔印不是在耍他,那么就没办法狠狠揍他一拳了,真是可惜!
再来推敲杏花所说的,她大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所爱的是个储君吧!当年先皇突然驾崩,想来那就是皇上匆匆回京,连句话都无法对心上人说的原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