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废话,不要、不要……”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!曹瞒最看不顺眼这种欺善怕恶,剥削他人的人。
“你这死丫头,公定价格你懂不懂,不懂闪远点去,别来搅和……”意图以恶人脸孔恐吓人的温驼子吼得左邻右舍全跑出来看个究竟。
好!是他不要脸,可不是她曹瞒不给他面子。
曹瞒温润娇嫩的脸蛋充满了愠怒。
“整个杭州城专门制造绸伞的地方没有半家,多是零售贩卖,你用低价收取绸伞无可厚非,做生意嘛,一切全凭你的能耐,但是,姑娘我不爽,不卖,请便!”
她性不温、手不巧,但是,识货的眼光还有,而且独具,赐天官院子摆的绸伞绝对不只这价钱,只要有通路,销售到别处绝不难,将来钱滚钱,利转利,赚的还要更多、更可观。
他的绸伞采用淡竹编制,看温驼子货箱里收购的大部份都是粗糙的竹料,绸场剩余的绸布料车边拼凑而成,画工潦草,远远望去,一坨乌漆抹黑不知道画的是狗还是猫,比不上赐天官一笔一画的灵动活现,栩栩如生。
“你别蛮干!”赐天宫看着她熊熊冒火的明眸,这么倔,这么强,这么傲,他紧张的不是自己的活儿会断路,是另外一种无法明确说明,很不一样的……感觉。
“本姑娘是在给他上课,叫他知道杀鸡取卵是不道德的!”这家伙胳臂往外弯啊,她可是在替他出气呢。
“对对对……这位姑娘说的好哇!”看热闹的邻居纷纷点头,他们也都是受害者,可是为了家计没办法。
“你自己衡量吧,诚实的把钱拿出来最好,不给的话,这么漂亮的绸伞以后你就要不到了,反正,帮你做伞的应该到处都是,也不差我们这家。”曹瞒威胁的瞪着温驼子。
“……我给就是了!”温驼子面色不善的从腰包掏出银两,塞入赐天官手中。的确,这姓赐的所做出来的绸伞形状就是特别优美,三两下就卖个精光,放眼这附近再也没有比他巧手艺的人了。
“这还差不多,你把银子数一数,够不够!”曹瞒拍拍手,跛着脚,进屋去了。
温驼子收了伞,垂头丧气离开。
好奇的邻居一拥而来。“天官,那位姑娘好气魄,你从哪里找来的?”
“她身上穿的……好像是你的衣服……”
“不会是你的媳妇吧?”
“天官就需要这样一个女人,把他吃得死死的。”
“你这没良心的,别欺负天官忠厚老实。”
“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就是天天扫地板也甘愿!”
“去你的!不要脸的老家伙,我看你充其量也只能睡地板!”
哄堂大笑让赐天官无奈极了。
这是个小地方,一个陌生的人就能让大家谈论很久,何况,曹瞒据理力争的模样,还有她的美貌已经深深刻在大家的心底。
“你还发呆?我告诉你,你是要养家活口的人,一味的退让,像温驼子那种人只会吃定你,而你一让再让,以后就永远翻不了身,知道吗?”看他一坐下就又发呆,为了他好,曹瞒觉得不提点他,他一辈子都只能扮演弱势的角色。
人要不惧怕被欺凌,才能坚韧坦荡的活在天地间。
你退让一步,他人欺你一步,要不动不摇,不退让。
“人生在世,不要斤斤计较。”他的处世哲学跟她不同。
“有钱人才有资格说这种话,行善要自己行有余力才去做,你看你家徒四壁,也没给老奶奶无忧的晚年,你凭什么不计较?”这个木头人,脑筋只有一条线吗?
赐天官愀然色变。
“你有完没完?”她这么直接尖锐的个性,温驼子那种心眼比蚂蚁洞还窄的人肯定在心上记上一笔,往后趁隙会来找麻烦的。
他不是心疼赚钱的机会没了,是心中怀疑,她之前被欺负吃亏也都因为这样的个性造成的。
“完了。”她咬着牙。
他还是没生气,到底,他是没个性,少脾气,还是根本是个软柿子,随便人家捏圆掐扁?
“祖母,我去做事了。”他鞠躬,起身离开,一眼都没多看曹瞒。
曹瞒觉得大受污辱,脸色难看的变了又变,她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!
“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,你别同他一般计较。”黄氏过来安慰她。她看得出来她是有心要帮助自己的憨孙子。
“奶奶,我想揍他!”很用力的那一种。
黄氏先是惊愕的张大嘴,继而莞尔一笑。
她说一是一,说二也不肯少一横的这脾性,官儿真是棋逢对手啦,这么剽悍,真真太叫人欣赏了!
有她年少时候侠女的风范。
“祖母,这个你拿给她,要她少走动,照三餐擦才痊愈得快。”已经离开的赐天官又转回来,手中拿着一小瓶葫芦罐。
他对着黄氏说话,硬把一旁的曹瞒当隐形人。
“她就在你身后,男子汉大丈夫,有话自己说,别赖我这老婆子!”呵呵,这二楞子居然舍得把她那死老头留下来的黑玉清凉膏拿来给瞒儿用,呵呵呵,有谱喔。
“祖母!”赐天宫可没想到祖母会出卖他。
“老太婆吃饱饭,眼皮子松了,睡觉去……先说好啊,你们年轻人哪一个都不许来吵我!”嘻嘻。
不是要给她吗?老奶奶都走了好久,他还站着发楞,天啊,她快受不了了!
“药膏拿来!”
她的口气真凶,老是生气,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她,不过,赐天官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。
接过药,曹瞒摸了摸冰凉的瓶子,口气软了,“告诉我这药膏该怎么用。”
亭 略 亭
不懂劈柴,不会挑水,裁缝做菜,手一摊,更没辙。
曹瞒成天只能闷闷的看着赐天官“贤慧”的忙进忙出,有时探头往外看,附近好像没有一个闲人。
愧疚感?她天生没长这玩意,又不能吃、不能用,人说,天生我才必有用。谁说女人非要懂家事不可。 就让他们各忙各的。
等会儿她多吃两碗饭就是了。
帮助他销光家中粮食,也算尽力帮忙了不是!
此时,宁静的农村传来一阵骚动,人还没反应,鸡鸭已经骇然的聒噪了起来,就连散步的猫儿女窜上茅草屋顶;一溜烟不见了踪影。
曹瞒拉长颈子看去。
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正从杀猪铺于跑出来,后面追着她的是个中年的壮汉,一嘴粗话,一边辱骂着女人,一边动手追打。
女人手中抱着一个年纪幼小的孩童,为了顾及孩子,只能边跑边躲,不让拳头打到孩子细嫩的脸蛋,最后因被扯住头发而放声尖叫。
怕事的邻居纷纷关上大门,或冷眼旁观,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援助。
女人跪倒在地上后,粗汉更变本加厉的用脚朝她身上招呼。
啊!真是气死闲人!曹瞒怒火中烧,想不到竟然有人公然打女人,她毫不犹豫,飞奔出门。
“住手!你怎么打人!”
“干!老子教训女人,臭三八,你滚远点,免得拳头招呼到你身上。”说完,他恶狠狠的当着曹瞒的面又踹了女人一腿。
女人当场躺倒在地上,孩童也无辜的摔落一旁。
别看那孩童小小年纪,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,也不哭,赶紧瞧瞧自己娘亲伤到哪。
“孩子,你不要紧吧?有哪里跌伤了?让娘瞧瞧。”
孩童摇头,偎入娘亲怀中。
“死婆娘!别光在这里唱哭调给人看……”粗鲁的汉子打人打上了瘾,拳头抡起来又要往可怜的母子打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