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化蝶!化蝶!”
“快躲起来!”羽蝶推了李斯一把,李斯见情势不妙权宜照办,迅速藏身。
“化蝶!”李斯方藏好,嬴政便闯进房内。
“皇上?”羽蝶佯装方被吵醒,嫣翠也极配合掩饰。
嬴政太过亢奋并未察觉异状,冲上前抱住羽蝶大声的道:
“本来朕想明早再向你说,可朕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了,所以连夜前来见你,化蝶,朕要册封你为皇后!”
“耶──!?”羽蝶大吃一惊,霎时明白李斯突然来行刺她之由。
嬴政不给羽蝶反对的余地,霸道强势地自顾自说:
“朕方才已急召李爱卿尽快张罗好册封大典和婚宴之事,你很快就会成为朕名正言顺的皇后了。”
“皇上,您等等,请听我说──”羽蝶急着说服嬴政改变心意。
嬴政却充耳不闻,继续一厢情愿地道:
“你什么都不必多说,只要安心等着当朕的皇后。好了,快歇着,嫣翠,快侍候化蝶就寝。”
话落,嬴政已一阵风似地疾扫远去,留下一室紊乱无措。
李斯再度现身,羽蝶抢白道:
“丞相大人大可放心,我不会成为皇后。”
“因为你马上要死在李某剑下了。”李斯已将剑刃搁在羽蝶颈子上。
羽蝶依然无畏无惧,直视着李斯道:
“如果你下得了手。”
李斯冷眉一挑,无言以对──他确实下不了手。
羽蝶语气转柔,出自肺腑的对李斯表明心迹:
“丞相大人,请您冷静上来听我说几句心里话。我自知自己是蒙皇上错爱,更明白自己的身份,我从未奢想成为母仪天下的秦国皇后。我深知那不是我可以贪求的……我只求丞相大人允许我逾越,稍微奢享即将出阁的喜悦……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做此要求,可是我……”
羽蝶吸了口气,收敛失控的情绪继续道:
“请您相信我,我一定会设法让皇上打消立我为后的念头,只求您让我浅尝新嫁娘的喜悦……相信我,丞相大人。我知道您在宫中的势力,要杀我易如反掌,我不会以卵击石。我只是……只是爱着皇上,想在皇上身边多留片刻……”说到最后,羽蝶已泪流满面。
迎着梨花带雨的羽蝶,李斯心肠再硬也无法拒绝她──一张酷似化蝶的泪颜。
几经挣扎,最后李斯冷峻的下了决断:
“你最好记住你现下说的话,日后我若发现你有觊觎后位之心,绝不会让你继续苟活!”
撂下最后通牒之后,李斯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,留下羽蝶和嫣翠泪眼相对。
“公主──”嫣翠除了哭,已不知该说什么。
羽蝶再也无法自持,抱住嫣翠哀哀恸哭:
“嫣翠……嫣翠……”
第十一章
准备婚礼的事在李斯和羽蝶的默契协议下,平安无波的持续进行。
“化蝶,你快过来瞧瞧,这是朕方命人呈上来的‘凤凰对钗’,是要给你在册封大典时戴的,你看看喜不喜欢?如果不满意,朕立即再命人重新打造。”嬴政全副精神都放在婚礼和册封大典上,精神极为振奋,天天神采飞扬。
羽蝶捧着凤凰对钗,惊喜不已的连连赞叹:
“好精巧的对钗,简直巧夺天工!已经够好了,不必再重新打造了。”面对嬴政的情意,羽蝶除了铭感于心、全力响应外,更是分外珍惜。
“你喜欢就好。好好收着,朕要去和大臣们商讨册封大典的要事,退朝后再来陪你。”嬴政恋恋不舍地吻了羽蝶才匆匆离去。
“公主,请喝碗参汤,奴婢把这对钗拿去收好再过来侍候您。”
“你去吧!”
当房里只剩羽蝶独处时,羽蝶不禁俯首低凝右手掌心,百感交集的凝神沉思。
当年,化蝶公主是不是也像她这般,为生而断掌的自己居然能遇到千金难换的有情郎而欣喜若狂?
羽蝶深信,即使化蝶真是为爱被贬下凡的仙子,一生受尽断掌咀咒折磨,但在遇到嬴政后,想必便毫无怨尤,更不会后悔。
因为若换作她就是那舞蝶仙子,必是不会后悔……
想着想着,羽蝶不觉幸福地酡红满面,然,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,令羽蝶全身像被撕裂般剧痛,冷汗如雨直下,心口疼痛不已。
在一阵恶心之后,温热的鲜血自心口泉涌而出,幸而嫣翠及时以手绢捂口,才不致于血渍四溅。
她吐血了!?羽蝶赫然想起极重要的大事──
养大她的主人在派她前来行刺嬴政时,曾给她服下一种毒药,若她在三个月内完成使命回去复命,主人便会给她解药;若超过三个月,毒性便会发作,开始猛吐鲜血。
在口吐鲜血起一个月内,若找个男人交欢尚有机会获救,但那个与她交欢的男人会替她死去……
“不──不──”羽蝶濒临崩溃的捂住嘴,潸然落泪。
遇到嬴政之后的日子太过令她惊喜,以致于令她忘了这件大事,完全沉醉在倍受嬴政宠爱的幸福之中,浑然未觉。
莫非……这就是她贪求不该得的幸福所招来的报应?
羽蝶不由得怨起上苍──
“为什么如此待我?既然不该为我所得的幸福,为什么要让我意外拥有再残忍的剥夺?为什么?天啊……?好残忍……好残忍……”
激动之余,羽蝶再一次口吐鲜血。
霎时,嬴政题在挂画上的词句清晰的飞入羽蝶脑海──
不愿一个人独自苍老 不愿留你在天涯海角
于是风里的雨里的寻找 只为换一次回眸的一笑
这情丝缠绵围绕 总难断了
留住一世情缘等你依靠 不管人间沧桑多少纷扰
无奈夜里的梦里的拥抱 醒来后只有无语的寂寥
……
“不……不行……”羽蝶心痛欲裂的不住摇头。
她不能让嬴政再受到任何打击,死也不能!
于是羽蝶抹干泪水、收敛悲痛,将染血的手绢藏于床下,用力吸气平顺心绪,存心瞒过稍后进门的嫣翠。
不久,嫣翠回来了。
“公主,你哭过?”羽蝶虽极力隐瞒,但红肿未褪的双眼仍逃不过嫣翠的眼睛。
羽蝶连忙挤出一丝笑意解释道:
“我只是太过高兴,所以才……”说着,眼泪又滚滚淌落。
她这番说辞果然瞒过了嫣翠,只见嫣翠心疼的直为她拭泪,哽咽着哄她:
“好了,不哭,不哭。”
羽蝶总算暗松了一口气。
这样就好了,这样就好了……
* * *
日子一天天过去,羽蝶吐血的次数也愈来愈频繁。
这天,羽蝶正和嫣翠在房里嬉笑,谈论着金饰的款式。笑着说着,羽蝶毫无症兆的突地猛吐鲜血。
“公主!?”嫣翠当下吓着,转身大叫求援,“来人啊──”
“嫣翠别叫,求你──”羽蝶拼命阻止她,一急又是满口鲜血泉涌。
“公主──”嫣翠连忙拿起手绢替羽蝶擦拭鲜血。
羽蝶乘机抓住嫣翠的手,苦苦的哀求:
“别喊人来,求你,嫣翠!”
眼看羽蝶病情如此严重还极力隐瞒,嫣翠知其中必有重大原因,急着追问:
“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?否则我立即秉明皇上!”
“不行!”羽蝶急了,脱口应允,“我告诉你便是,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!”
嫣翠并未应允,反而态度强硬的加以威胁:
“你再不说,我就秉明皇上。”
“不要,我说!”羽蝶知道嫣翠这回真是铁了心肠,无奈之下只好说出真相,“你先瞧瞧床下。”
嫣翠照做,掀起床围,赫然发现床下藏满沾染血渍的手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