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起孩提时代的情谊,眼前高大、陌生的男子不再显得生疏。
“怎么会是你!我以为嫁到蒙古来的是小十四,莫非你是陪十四格格来到蒙古的? ”黑塞斯的眉头没有因为这意外的重逢而舒展开,他俊美的脸上反而蒙了一层阴影。
婳璃兴奋的表情忽然隐去不见,她垂下脸,半晌后才轻摇头。“不是,十四阿姐已 经嫁给了纳真额驸,又怎么能再嫁人?”她间接的否定,也等于说明了自己的处境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他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,拒绝听懂她话里头挟带的弦外之音 。
“我……我答应代十四阿姐出嫁,于是皇阿玛把我许给了库尔亲王。”她淡淡解释 。
“你居然答应这种事?!”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,但是从胸腔发出的低沉共鸣 却有一股显著的激动。
受邀来到蒙古参加“那答目”大会却没料到会遇见“她”──第一次见到婳璃那年 ,她只有六岁。
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,黑塞斯就迷上了这个老爱女扮男装的“小阿哥”,而不是小 不点前头那个如明珠宝玉一般光彩耀眼、人见人爱的十四格格。
虽然婳璃的任性是出了名,同黑塞斯一直就明白,她真实的性子坦率得几近可爱, 更难得的是她长在深宫却从不忸怩造作!
虽然乍看下婳璃任性、叛逆,但真实的她却多情善感,甚至会为了一只小猫、小狗 的死亡而哭泣、伤心数个月。
阿璃矛盾、脆弱的个性跟十四格格的聪慧、伶俐有着天壤之别,从小婳璃就是十四 格格身后的影子,这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事。可黑塞斯心底清楚得很,这正是他迷恋上婳 璃的地方──当年他迷上的是那个年仅六岁、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,却又强扮坚强的小 不点儿,一直到今天这份惦念依旧,却有更深刻的情感悄悄深埋他心中……当年他自愿 来到西北大营从军,就是为了挣得彪炳的战功,再求皇上将朝思暮想的十六格格许给自 己,可是如今看来,他所有的盘算此时此刻全都化成了一场空“我──”婳璃想解释, 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,只能别开了脸,心虚得不敢直视黑塞斯向来炯黑、咄咄逼人 的深邃眼眸。
黑塞斯的表情变得严肃,重逢竟然是在如此难堪的情境下──他的胸口隐隐做痛, 更多的是心寒。
“怎么?黑塞斯,你不去骑马、射箭,躲在这儿做什么?”库尔的声音从大帐后头 传过来。
看到婳璃也在现场,他挑了挑眉,眸光显得玩味。
库尔突然出现让婳璃有些窘迫。“你们、你们有话说,我下去找咏春──”
“不必了,我还有事恕不久留,”黑塞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婳璃身上,根本不看库 尔。“我还会再来看你。”他对着婳璃说,话锋却直指库尔,梩头有明显的挑衅意味。
婳璃呆呆看着黑塞斯离开的背影,直到库尔的声音唤醒她。
“原来你们是──旧情人?”他调侃地道。
“什么……”婳璃回过神望住他诡谲的神情,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不明白?那我就干脆说的更白一点儿──一会儿在营火会上我会跟族人介绍你的 身分,往后你仍然有你的地位,最好记着别失了分寸。”他冷淡地提醒她。
婳璃终于弄懂他的意思。“你误会了,我跟黑塞斯只不过是儿时的相识,我们之间 ──”
“不必跟我解释,”他剔亮的星目掠过一抹诡谲的闇影,顿了顿,才接着往下说: “我没误会什么、更没什么好误会的。我无意干涉你,就像你也明说了不干涉我一样, 只是你必须明白毕竟我的身分特殊,在蒙古,我的妻子贞洁与否对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 事!”
“我知道,”婳璃认真地点点头。“我很清楚的,我同黑塞斯之间真的没有什么| |”
“别对我解释。”打断她的话,他接下道:“我不在乎那个,只要在外人面前作戏 就成了。”他漫不在乎地道,忽然倾身压向她小小的身体“不过我倒很疑惑,你又何必 ──解释的这么认真?”他问,略薄的唇抿成一弯邪气的弧线。
她冰凉的脸蛋忽然火热起来,两眼怔怔地瞪着他瞧……他壮硕的身体笼成一片阴影 密密地裹缚住她,忽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软弱……“我……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。”奇 怪的感觉压得婳璃喘不过气来。她怔怔地瞪着他迫近的脸,感觉心跳快得简直要死掉… …“误会?”他问,玩味的眸光盯住她潮红的脸蛋。“误会什么?”
她屏住呼吸接下说:“我不希望你误会,毕竟、毕竟我是你的……妻子。”她的声 音越来越小,简直就是心虚的。
“妻子?”他敛下眼嗤笑,眸中瞬间掠过一抹阴性的诡光。“你可知道,这两个字 代表了什么含意?”
“嗯,”婳璃点点头,她是那么认真的。“我明白自己的身分,上回你提醒过的, 我没忘。”
他掀了掀眉毛,似笑非笑。“我提醒过你?这么说来你很清楚自个儿的“义务”
了?”
她张大眼睛呆呆望着他,不明白他话里的“义务”指的是什么。
“你额娘让你冒充十四格格的时候,没对你说清楚你该尽的“义务”和“责任”
吗?”
她傻了眼,过半晌才想起什么似地倒抽一口气、羞红了脸,然后急急忙忙地垂下头 去!
她虽然不谙人事,可也不傻,何况额娘确实同她说过新婚夜夫妻间该做的“事儿” ,她并非当真一无所知。
见到她生涩、别扭的反应,他大笑。“你还真可爱!”
听到他的评语,婳璃的心头仿佛被根针扎了一下,虽然不痛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闷 ──“我回宫里找咏春了……”胡乱找个借口,她转身就走。
“如果是我的妻子,你当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、什么义务也不必尽?”说话的同时 ,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婳璃的手腕。
从来没被男人碰触过的身体,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实实在在、几乎是震撼的接触几乎 是反射性地,她反手想扯回自己的手臂,同他却抓牢了她不放、甚至捏痛了她。
“怎么了?”他嘶哑她笑出声,俊俏的男性脸孔透出一丝揶揄味,邪气地道:“不 习惯?还是故作矜持?”
望进他似笑非笑的幽漆眸底,她迷惑于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恶劣成分……“黑塞斯 没这么待过你?”他挑起眉,一字一句地拖的又慢又清晰。
婳璃拧起眉心,脸儿惨白中逼出一抹不白然的腥红。“你说什么……”
她又热、又冷的脸蛋终于逼出了一片红潮,他手上的温度提醒两人肌肤相触的事实 ,同他话里头的含义却教她心颤。
“别想否认,任谁都能从黑塞斯盯着你瞧的模样,看出他喜欢你。”他道,口
气轻柔的让人觉得危险。
“你别胡说──”
“胡说?”他嗤笑,把她扯得更近──“看起来你不是很明白,你的美貌能挑起男 人的欲念。”
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,让她敏感的肌肤察觉到危险,她的脸蛋几乎要着火了!
“你别瞎说了,我同黑塞斯从小就认识了,才不是你说的那样!”她辩解。
虽然他的话像是在夸奖自己,可因为他所用的言词、以及这几乎身贴着身的窘迫都 让婳璃觉得呼吸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