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有!”莫名被诬赖,他急得跳脚,本就不善言词,此时更是结巴的语不成句:“我……我本熄灯睡下了……可……可突然发觉有……有人想……想爬上床……大惊之下连忙起身亮灯……结果……结果却看到妍妍表妹她……她……”
“她怎样?”众人包括大小和尚皆捺不住性子,齐声追问。
“结果却瞧见她硬抱住我,甩也甩不开,后来芽儿开门看到,妍妍又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,然后芽儿就气得跑走了!”南宸颢心慌意乱,不解自己为何会陷入这一团混乱中。
“哦——”大伙儿目光又往嫌疑犯身上移去。
“呜……我没有呀……明明……明明是表哥要我去找他,结果一进房,表哥就强将人家给抱住……”赵妍妍哭得梨花带雨,好不可怜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!”南宸颢这下百口莫辩,真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无辜,总不能叫他也以眼泪博取他人同情吧?
“悟心师兄应该不是这种人……”
“就是啊!师兄为人最正直了……”
细小耳语在年轻和尚们之间传开,他们与南宸颢多年相处,深信他的品行。
闻言,赵妍妍哭得更是凄厉。“哇……那你们是说我会拿自己贞节开玩笑吗?妍妍我这一生岂不这么毁了?表哥得为我的清白负责啊……”
为她的清白负责?南宸颢瞬间脸都绿了。如果他真负责,那这辈子就百分百确定跟芽儿无缘了,其实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呀!
知子莫若父!南啸天了解以儿子质朴性情,是万不可能干出这等事的,倘若儿子真好女色,岂又会有出家念头?所以这各执一词的两方中,肯定有一人在说谎,而说谎者毫无疑问一定是赵妍妍!
因为心下笃定,所以从刚开始,他就一直在冷眼观察,这可让他发现了一件趣事——怎么大伙儿全赶来了,唯独不见古玉凤?照道理说,她与赵妍妍同房,女儿不见了,再加上这边骚动如此大,她早应该赶过来声援女儿才是,怎么反而不见人影?还真有点古怪了!
南啸天冷笑四顾,可真让他瞥见暗沉的回廊转角处有一团黑影不时探头偷瞧。
“赵夫人,不知你躲在那儿做什么?”冷冷的,他扬声道。
娘?赵妍妍心惊,霎时止了哭声。
黑影龟缩,死不出来。
“还不出来?看来我得派人去请了!”南啸天硬声道,稍一颔首示意,立刻窜出两名侍卫将她给架出来。
“啊——放手啊!你们放手……”古玉凤尖叫着被拎到南啸天面前。
“赵夫人,干么躲着不出来?”
“我……我哪有躲!”吞吞吐吐道:“我……我正好听见骚动,才刚走来就被你给叫人拉出来了。”
“是吗?”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,这一点母女俩可真像。南啸天冷哼。
一开了头,古玉凤胆子就大了,理直气壮:“我女儿的名声可让颢儿给毁了,这可得给我们个交代才行,不然叫妍妍如何有脸做人……”言下之意就是要男方将人给娶进门啦!
“哇……娘,女儿好苦啊……”赵妍妍马上抱住亲娘痛哭失声。
“不可能!”南宸颢首先激烈反对:“除了芽儿,我不可能娶别的姑娘!”要他娶别人,他干脆剃度出家当和尚还好些。
耶!他话中意思是要娶芽儿,不出家当和尚啰?古云娘大喜,连忙瞅着夫婿,要他得好好解决这事儿,可别让唯一的儿子断送幸福,南家也断了香火。
投给儿子稍安勿躁的眼神,南啸天冷酷残笑。“真是怪了!不是才刚来,怎么就知女儿名声给毁了?难不成赵夫人有顺风耳之能,一路行来已将所有事情原委都听进耳去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古玉凤窒言,一时无话可答,索性凶巴巴转回原话题。“不管怎样,反正我女儿的清白,你们王府得负起责任才行。”
“负责?行!”南啸天诡异道。一句话让古玉凤、赵妍妍大喜,却让古云娘、南宸颢惊愕。
“不行!我……”不让自己终生幸福葬送,南宸颢猛烈摇头拒绝。
“咱们告官去!”截断儿子的抗议,南啸天冷然道:“看是我儿子毁了你女儿清白,还是你女儿毁了我儿子清誉?咱们官府上见分晓,别忘了颢儿可是意识清醒的发现你女儿闯入他房间内,届时大伙儿对质见真章,在场所有人皆可作证!若是知府判你胜诉,我南家二话不说,立刻迎亲进门;若是知府还给颢儿一个清白,以我定远王府岂可如此随便被诬告?到时就不是这么容易善了了!”摆明就是威胁。
哗!此言一出,众人哄然。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事还有男方反告清誉蒙羞的,真是太……太精采了!
告……告官?古玉凤母女俩霎时吓呆了。
告官对她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,别说会闹得人尽皆知,自己受人指指点点外,这官府可是一官压过一官,知府大人再如何笨,也懂得要巴结奉承身为王爷的南啸天,如此一来,问案岂会公正?好吧!就算遇上个公正无私的青天大老爷,自己也实在心虚无法理直,只要堂上稍一质问,怕不漏洞百出,丑事尽现?到那时才真叫无脸见人,身败名裂,恐怕臭名要一路传回扬州去了!
“告……告官?这……这倒不用了……”古玉凤吓得连连拒绝。
“娘,怎……怎么办?”赵妍妍也怕了。
“怎么办?”六神无主的古玉凤脱口大骂:“这得怪你自己,你不是说他会一觉到天亮,敲锣打鼓也吵不醒?”问她?她才想骂人呢!一旦真告上官府,扬州的夫婿岂不恼羞得立刻将她休回娘家?
“我怎知道?”趟妍妍也委屈大叫:“都是王大害的!他说只要下了迷魂散让表哥喝下,他就会昏睡……”
“迷魂散?”
“下药?”
“谁是王大?”
众人一片惊呼,赵妍妍这才赫然发觉自己说溜口。
“原来那杯茶你下了药!”南宸颢恍然大悟。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
啊哈!这下可不就是真正的事迹败露,露出马脚了!
古玉凤、赵妍妍相视一眼,惊慌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。
* * *
“呜……颢哥哥,我讨厌你!说什么一心向佛……佛个鬼啦!三更半夜与衣衫不整的女人厮混,哪像个清修居士……要找姑娘为啥不找我啊?你这只猪,我有那么差,比不上赵妍妍吗……”
寂凉夜色下,月芽儿急掠于荒郊野外,边哭边咒骂,可那脱口的骂辞不像一般姑娘家惊见心上人出轨的伤心难过,反倒像是怨对方眼睛瞎了,不找她却去找一个比自己差的次级品,其怪异的伤心言辞足可看出她的思路与常人真是大不相同。
“呜……你这个色鬼颢哥哥,就算未来出家当和尚也只会是个花和尚啦……花和尚……呜……你修不成正果的……呜……百年后也只会是歪果一颗……我诅咒你修的果子歪七扭八,难看得要命……”她乱七八槽、语无伦次叫骂,可骂着骂着,眼泪不但不止,甚至流得更急更凶,有溃堤汜滥的趋势。
蓦地,她忽然顿足,独立在荒野中,眼见四周静寂更显自己孤单凄凉,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,唯一一次真正感受到孤身一人的寂寞,想到日后如果颢哥哥真的出家,或者宁愿要别的女人却不要她,那她该怎么办?独自一人悲惨的承受这种孤寂滋味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