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。”她从我怀里抬起头,颤抖的樱唇噙了抹哀伤。“大家都宠我,唯独您从来没宠过我!感谢您这巴掌让我认清事实。我不会再妄想从您那里得到任何爱及尊重,因为……不管我如何努力,都是痴心……妄想!”
我注意到陶安的脸色惨白了起来,眼里有抹复杂情绪。淘气在这时候挣开我朝门口跑去,我立刻和陶琛追出去,在电梯门前拦住她。
“淘气,你要原谅爸爸,他是气过头了。”陶琛道。
“别说了,哥。”她无力的摇着头。“我不想再为了讨好他而委屈自己。你不用替我担心,嘉元会照顾我。”说完,她便拉我进电梯。
陶琛犹豫的身影消失在合起的电梯门外,我将淘气拉进怀抱,她终于忍不住的嘤嘤哭倒。
※ ※ ※
我趁淘气梳洗时,从冰箱拿出冰块放进透明塑胶袋,再用毛巾包住,做了个克难的冰敷袋,另外为她泡了壶茶。
在她最伤心的时候,我当然管不了其他事。回公寓后,我便拨电话给封铭,告诉他今天不回办公室了,他很体谅的纵容我的跷班。
淘气从洗手间出来,我让她在沙发上躺下,将冰袋括住她脸上的巴掌印。
“谢谢。”她闭起眼睛道了声谢。
“淘气……”我唤着她,不晓得该说什么来安慰。
“我不要紧。”她低哑的道。“你不用为我担心,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我。我记得我母亲过世前生病的那阵子,有一次我哭闹着要妈咪抱,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,把我关在房间里,连晚饭都不给我吃。从那次后,我就知道他讨厌我、怨恨我。因为妈咪在生下我后,身体每下愈况,他认为是我害的。妈咪临终前,央求外公和舅舅将我接到美国一块住。在我成年之前,我几乎没再回过台湾的家,爹地也很少来看我。但我告诉自己……”
新的泪水再度冲出她泛红的眼眶,她吸了吸鼻子,逸出一声哽咽后,接着道:“总有一天,我要让爹地喜欢我。于是我放弃喜爱的音乐,专攻商业炉程,想要取悦他。可是等我回到台湾,爹地虽然对我很好,却没想过让我进公司。我在失望之余,和朋友创立陶园小馆。我想让他知道,我有从商的能力,可是……”
“淘气。”我亲吻她泪湿的小脸,为她脸上的哀伤心疼。
“他从来没当我是一回事。”她激动的说:“不管我如何努力,还是拿我当没有行为能力、净会调皮捣蛋的孩子看待。我多么想……”她紧握起拳头,更多的泪迸出,望着她满脸的泪水,我心里怒气陡生,真想去揍陶安一顿。
“只要他能看我一眼,真正的看我一眼……”她伤心的说。
一阵酸涩的郁闷从我胸口往上冲,我为淘气的痴心难过起来。不管她父亲怎样对她,淘气依然捧着一颗心求他眷顾,没想到陶安依然冷漠对待。
“淘气,别哭了。你还有我,还有我爱你呀!”
“我也只有你,只有你了!”她悲戚的哭倒在我眉上,我紧楼着她,心里充满对她的怜惜和爱意。
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搂,直到淘气的低泣转弱。她温驯的让我为她擦拭眼泪,不好意思的对我勉强拉开嘴角一笑。
“对不起,都是我害你被我爹地羞辱。他把媒体报导出辜昱棠和谢璃嬛的事,怪到你头上,还说你是收到周大哥的什么好处,才这么做,他实在太会乱想了。”
“其实,他末必真的这么想,只是想用这个理由拆散我们。他说,他已为你相了门亲事,对方是你的青梅竹马。”
“你别听他乱说!”淘气急急的争辩。“那不是真的。除了你外,我不要别人。嘉元,不管我爹地怎么讲,你千要不要听他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得到淘气的承诺,我心头的最后一点疙瘩都消散了,握住她的小手,我真挚的看进她眼里。“淘气,或许我无法提供你豪门般的享受,但我对你的心是真诚的。如果你不计较平常百姓的柴米油盐生活,我希望你嫁给我,让我照顾你。”
她眨眨眼,瞪着我老半天,让我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中,才扯开一抹微笑。“嘉元,你刚才是在向我求婚吗?”
“是的。”我不安的说。
“噢。”她轻叹了声,投进我怀抱,热烈的道:“我愿意,一千一万个愿意。尽管我没想过这么快嫁给你,但我真的好开心你这么说。”
“我也许不能给你锦衣玉食……”我犹豫的提醒她。
“你做的菜是最棒的,而我的衣服也够多了,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。何况,我自已会赚钱。嘉元,这点不准跟我争,不然我要骂你是沙猪喔。你得认清一点,你未来的老婆我,将来可是叱吒商场的女强人!万一我赚的钱比你多,不可以生气喔!”
那双晶亮的眼睁,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,眨出我们头一次见面时,让我为之神魂颠倒的淘气光芒。我心神俱醉,痴痴的傻笑,覆住淘气为我打开的樱唇。
我们忘情的吻着,以唇舌为我们的爱情烙下誓言,任甜蜜的叹息在彼此唇瓣间流通。我感觉到心脏热烈的跳动,凌乱的脑子里只有淘气。
我们的身体在沙发上交叠,情不自禁的隔着衣服探索彼此的身躯。激情一触即发,甜蜜的禁果诱惑着我们采撷……
若不是那阵刺耳的铃声响起,我大概扒光淘气的衣服了。我充满挫折的从她身上爬起,胯间的肿胀让我皱起眉头,淘气匆忙的从她的背包里找到手机。
“喂!”她晕染红霞的粉脸瞬间惨白了起来,眼中的情欲迷雾消散无踪,替代的是一抹慌乱。“什么?”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我担忧的问。
她抿起唇,专心的听着电话。“好,我晓得。我立刻回去。”
她挂断电话,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,我抱紧她。
“我外公……”
“怎么样?”
“他在庭院里跌倒,被送进医院……医生说,他有危险。舅舅通知我们赶去见他最……不,他不会有事的!他一向那么硬朗,不会有事的!”
淘气显然乱了方寸,我只得安慰她。“先别担心,你外公一定会吉人天相。”
“大哥已经订了晚上的班机,我必须立刻回家。”她抹掉泪水,急急忙忙的背起背包。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我头脑一阵空白。才刚接到她外公病重的消息,淘气又说要回去。
回去?我猛然想到她提到她大哥订了晚上的班机。她要回去的不是台北的家,而是美国她外公的家。这表示淘气和我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。
一阵酸楚在我胸腔涌动,我只觉得手脚冰冷。
“不用了,你的车又不在这里。”
即使我的车在又如何?能跟她去美国吗?
我们是真的相隔千山万水了,这使得我的心情陷入昏乱。理智上,我清楚明白淘气回美国探望她外公,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;感情上,却有种害怕失去她的不安。
我沉默的跟着她走向门口,多么希望这段距离永远到不了。然而,现实总是残酷的,不一会儿,淘气的手就伸到门把上,我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中。
她握住门把,却没有立刻转开,反而松开手,旋过身面对我。
凄惨的离愁横互在我两之间,我试着例开嘴微笑,但脸部肌肉僵硬得仿佛我轻轻扯动便会疼痛起来。我阴郁的垂下眼睫,遮掩住眼里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