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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页

 

  花落春犹在,鸟鸣山更幽。一年到头积雪不褪,露出皑皑山峰的白头山山腰,旖旎、细致的风景锦绣屏风似的在眼前悠悠展开。

  走进一条透着绿光的山径,阳光自层层张起的浓荫筛下,泄漏一地金光。当清风拂过层层碧叶,树木特有的香气满布四方,令人不禁深深吸气,倾囊吐息,神清气朗。

  穿过这条浓荫密布的小径,眼前一片开阔的风景,风扬备极哀荣地葬在此处山凹。

  这里春有繁花似锦,夏有碧草如茵,秋有明月扬清晖,冬有银霜映星空,可谓是山明水秀。能面对四季如画的山水,清心淡泊的恩师必然欢喜吧。

  古振塘如此感慨。他已命人在附近修筑一栋小屋,做为守墓之所,这是海潮的要求。

  那日葬礼之后,海潮带着海宁主仆在坟前伫立许久,悠悠缓缓地吹起箫来。哀思的曲调回绕在空寂的白头山上,令人不忍卒听,闻者莫不热泪盈眶。

  就在古振塘以为海潮沉浸在失去所爱之人的悲痛中难以自拔时,隔日她却振作起来,敦促他练武,共同钻研金银双鞭的武功弱点。

  不隗是长白七剑中,名声与武艺仅逊于恩师的高手,无论内力与身法都有独到之处。潇洒随意的出招,没有丝毫花巧,刚柔并济,攻守皆宜,水银泻地式的攻势往往令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之对应。两道人影在剑光包裹下,打得酣畅淋漓。

  时间在武功精修中如流水般不舍昼夜地过了半个月,与金银双鞭的决战日期只剩下五天。专心于勤练武艺的古振塘离开居处,到常去的一处小湖。

  小湖位于树林之中,他以前常来这里沉思。今晚心情特别烦躁,便走了过来。

  晚风掀动头顶的碧叶,沙沙声中,新月银色的光辉趁隙筛下,照出振塘孤单的身影。

  他可以感觉到想柔连日来的情绪不佳,像是绷紧的琴弦随时有断弦的可能。碍于决战日期在即,没有多余的心情哄她,只知道她不安、烦躁,却不晓得焦虑的原因。

  他不是哄人的高手,也不懂得女孩子曲曲折折的心态,加上应战前的压力,对想柔的坏情绪只能暂时视而不见。许多事他已经说得很明白,想柔要是再想不开,他也无能为力。

  掬了些水泼在脸上,冰冷的湖水令他精神一振。

  湖水的源头是白头山上的积雪,受到炽热阳光的曝晒融化成水,形成小小的山沟,流进湖中。

  振塘脱下身上的衣物,在湖里游了几圈。向前划水的动作带动了肩膀的肌肉,使得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在光滑、紧致的皮肤下面移动起来。

  他游回湖边从水面露出矫健的上半身,晶亮的水珠随着他甩身的动作,从债张的肌肉表面一圈圈地飞扬荡开,在周围形成珠玉飞泻的画面。壮美的体魄引来一声失态的抽气声,令他顿时怔住。

  ***************

  “不要脸!”

  怒气冲冲的娇斥令海宁僵硬地转回身,迎视她的是燃烧着无名怒火的凶狠眼神。她挣扎着想要辩白,但在想柔咄咄逼人的怒气下,却只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

  “我……不是故意……”

  “你跑到这里来想勾引我师兄,以为我不知道。海宁,你太无耻了!”

  “我没有,我是不小心走到这里……”

  “白头山这么大,你哪里不好走,偏偏走到这里来,还说是不小心?看到我师兄在那里泅水不知回避,张大眼睛瞪着看,若说没有企图谁相信!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枉费你是知书达理的官家千金,竟做出这种事!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我早知道你对师兄不怀好意,师兄还说是我多心。哼,分明是司马昭之心!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怎样?我哪里说错?”

  “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想柔的话句句针刺着海宁,她对古振塘是有一份好感没错,但被情敌说得这么不堪,不免难以忍受。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  “我欺人太甚?分明是你不知羞!”想柔得理不饶人地继续骂道。

  “我都说不是故意了!你自己还不是跑到这里来……”

  “我是来找师兄,才不像你存那种心!”想柔不屑地睨视她。

  “我存什么心?你深夜跑来找男人才有可议之处!”

  “你不要恶人先告状,转移话题。我跟师兄情分不同,倒是你三更半夜乱乱跑,有问题!”

  “我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,又不知道古师兄会在这里泅水。可是你什么都知道,还跑来这里找他。”

  “我来找他有什么不对?我以前就常跟师兄来这里赏夜色。”

  “孤男寡女的……”

  “那又如何?”想柔气红脸,她捉贼的反被做贼的质问,心情不爽极了。“我跟师兄情投意合,不像你自作多情,倒贴男人!”

  “你!”海宁气得险些失去理智,眼光同语气一般冰冷。“你嘴巴放干净一点!甭说师兄与你是否真的情投意合,就算是,不见得我就是自作多情。他曾救过我,又帮我洗清了家师的冤屈,对我不会全无好感。他之所以对你呵护备至,一再容忍,不过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可怜你罢了。你以为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,随便乱骂人的河东狮啊!”

  “谁爱哭哭啼啼了?”想柔懊恼得泪花乱转,海宁像是捉到她痛处般狠狠打击了她。

  “你还不是巴住师兄眼泪掉个没完过!我爹死了,我娘又疯了,我能不难过吗?别忘了我爹娘之所以变成这样,还是你师父害的!现在你这只狐狸又想来害我!”

  “你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!”海宁无法容许她污叽师父,气得口不择言。“我看是你娘有疯病,你爹才喜欢上我师父!”

  “你!”想柔被她这句话搅弄得全身气血翻涌,想也不想的一掌挥过去。海宁柔嫩的粉颊立刻红肿了起来。己,不是更需要人关爱吗?

  或许古振塘认为此处离长白本派不远,她既有本事走来,也该有本事走回去。想柔却是含愤离去,万一做出胡涂事就糟了。

  可他就不怕她会出事吗?

  虽说一路平靖,但难免有意外。若不是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,何以一点担心都没有?

  再怎么说,风想柔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吧。毕竟他们有十数年的师兄妹感情,她和他认识不到一月,怎么比也比不上吧?

  眼泪夺眶而出,在脸上流成咸湿一片,胸臆间弥漫着混杂着嫉妒的苦涩。呜咽一声,转身待要离开,迎面的一堵温暖的胸膛无私无我地包裹住她。

  海宁抬起泪眸,视线模糊中师父深邃美丽的眼眸饱含着对她的怜惜,满腔的委屈顿时化为流泉,泣不成声地投入她怀抱。

  ***************

  回到长白派的居处,海潮眼光复杂的看向坐在床沿的海宁,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,“你不该对想柔说那种话。”

  “她没说错。”海潮面无表情地道。唯一泄漏情绪的只有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,裹头交错着深自懊悔、无法弥补的痛苦遗憾。

  “师父!”海宁不满地嘟嘴,但海潮只是疲惫的一笑,眼光投向墙上的某一个点。

  不放心海宁一个人在深夜里乱闯,她一直跟在她身后。然而月色凄迷,熟悉的景致勾引起遥远的记忆,海潮有片刻的失神,等她追上海宁,她已和想柔吵了起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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