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定定的注视着他,记忆水波似的层层剥开,那些甜蜜的、火热的、狂野的往昔,仍在脑海里清晰的呈现,再过十年二十年,都不能轻易忘记。
这辈子,不可能再有另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燃起她心中的火焰子,只是看着他,她的心跳便能加速,血液在血管里热烈沸腾。
可这个男人,却也伤她最重,那份创痛不是他一句抱歉、或是两人坐下来谈谈话几个亲吻就能抚平的。
她累了……厌倦再生他的气,也厌倦无休无止的争吵和猜忌,好累,好累……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什么?他惊愕的瞪大眼,瞳眸里有抹怒焰在燃烧。他从巴黎赶来,想听到的并不是这句话!
“Sandra怀孕了。”
项鹏脸色一变,莫名的恐惧和绝望占领心房。缃绫是怎么知道的?
“我累了,项鹏。我们离婚吧。”
她脸上薄如蛋壳般的脆弱深深震撼他。他就伤她这么深吗?不过是一个错误,竟要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?不,他不要!
可是她决绝的表情,那种无可挽留,也不可挽回的绝望,使得他涌到喉头的话,像被堵住似的吐不出来。
他心一凉,真的挽回不了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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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缃绫,你太好欺负了!那种条件你竟然也签字!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名律师在眼。?我可是英伦有名的离婚律师,多少负心汉栽在我手上,要是让人知道我把自己的表妹的离婚条件谈成这样,以后没人找我了!”
絮聒不停的埋怨一路在耳际回响,细缤忽然有些后侮,为何要答应表姊的好意,让她陪伴她跟若若回香港的娘家。安静的商务舱里,就听见她咕咕哝哝个没完,吵得她耳根清静不了。
都一个月前的事了,还这么激动。“条件不错呀。”她听见自己这么说。“赡养费、孩子的抚养费,一样都没少。”
“是喔。”何玫君没好气地翻瞪了个白眼。
“项鹏还把巴黎的那栋房子给我,但我不想要,他还愿意折成现金。”
“还有呢?”她挤出一个假笑。
“公司的股票也给了一半。”
“好像很慷慨喔。”她摸着下巴,做出思索状,但那如鲨鱼的牙齿般锐利的眼光,可全不是那回事。“笨蛋!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财务状况?”
缃绫无所谓地耸着肩膀。
“除了那家饰品公司外,他还有许多投资!尤其是他爷爷留给他的港英集团股票,那可是天价,他若是慷慨,怎么连一张都舍不得给你?”
“我不需要……”
玫君气得龇牙咧嘴,“拿到手,就需要了,笨蛋!”
“嗅!”头上无端挨了表姊一记猛敲,缃绫觉得好委屈。这一刻,她真羡慕呼呼睡去的小若若。讨厌,都隔了一个走道,她还伸手打她!
“就算你不要钱好了,你也要一点自尊好不好?居然会同意契约上写的;不得在一年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,及有亲密关系,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!”
“反正我也没心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,或是有……亲密关系……”
“这不是你有没有心情的问题,而是这样的条款,根本就是限制人身自由!”
“只要项鹏肯将若若的监护权交给我,那只是小事情……”
“小事?”玫君又有翻白眼的冲动,“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条呢?三年内不得结婚,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!”
“反正我也不打算在三年内结婚。”她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,看得玫君好想扁她。
哼哼哼!好个没心情,好个不打算,她咬牙切齿地想,就是这些让她这个名律师英雄无用武之地!
“缃绫,我真搞不懂你!今天是他对不起你,不是你对不起他,你干嘛这么委曲求全,让他占尽便宜?”
针对这个问题,她没有马上回答,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,眼光凄楚。
“在巴黎,通奸又不犯法,我能拿他怎么办?”
玫君张了张嘴,随即又闭上。
她说得太过火了,缃绫表面上若无其事,其实受伤惨重呀。
她轻喟一声,“缃绫,你后悔吗?”
她深吸了口气,方寸间仍有缕熟悉的疼痛在作祟,但她很快压制下来。
“如果后海有用,我会后悔,但没用,是不是?”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。“既然这样,就没必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后悔上。这句话你以前也问过,我的答案仍然差不多。与其后悔,倒不如用心去过每一天。我只想往前看,而不是屡屡回顾。不,我不要后悔。”
“就算他伤你这么深?”
她再度深吸了口气,“就算他伤我这么深,我还是无法否认他曾带给我快乐过。”
“你……”玫君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,该骂她笨、痴,还是夸她善良?“既然你都想这么开了,我也无话可讲。对了,你知道萧叔叔再婚的事吧?”
“嗯。”对于能转变话题,她长长地吁了口气。“一星期前,我在巴黎的一家饭店碰到他们。没想到风流倜傥的uncle也会结婚。”
“听我妈说,是位很有气质的美人,我没见到啦,不过——”
玫君欲言又止,引起缃绫的好奇心。
“我看白姨人很好,有不过什么吗?”
“哎呀,不是她啦。”她摆摆手,眼神古怪。“如果说,萧叔叔这个大众情人会结婚,很教你意外,那么——冷若冰山的Ben会开怀大笑,眷宠的拥着小甜心逛遍伦敦,甚至还去苏活区的著名酒吧听爵士乐,你会不会更讶异?”
“Ben?”缃绫眨了眨眼,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,但很快释然了。“他有女朋友,很正常呀。”
“什么正常!”玫君不以为然地翻起了白眼,“五年多来,我就没看过他带任何女人出人公开场合。这次他会公然带这么一位漂亮妹妹到处晃,还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!”
“缘分到了嘛。”缃绫笑笑地说。
“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?”’玫君的眼光充满试探意味。“我不过暗恋他,都难兔嫉妒,你是他的初恋情人,却无所谓?”
她闻言苦笑,“当年是我负了他,现在有什么权利去嫉妒、在意?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?”
“可是……你就没有想过跟项鹏离婚后,可以跟Ben复合吗?”
“想都没想过!”这次换她翻白眼了。“离婚的事,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,我哪有空想那些!再说,我跟项鹏离婚,不表示我不爱他,只是我没办法再跟他继续生活下去……”
“你不会到现在还爱那个家伙吧?”她无法置信。
缃绫沉默地闭起眼,美好的菱唇上浮出一抹微带苦涩的笑意。
“感情的事,如果能随人控制,世间男女就不会因爱而发愁发苦,也没有酒人愁肠,化作相思泪那种话。不用替我担心了,表姊,我会好好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玫君久久说不出话来,最后她轻喟出声。
是呀,感情如果能随人控制……可这样的感情,恐怕也不值得诗人歌咏、赞颂了。爱情令人着迷的地方,就在于它的无法把握。明明想要放下,却魂牵梦萦,纠结缠绕;明知那是座炼狱,却仍往下跳。
自己也是过来人呀,能苛责缃绫的痴吗?
随她吧。注视着表妹脆弱却也坚强的神情,玫君知道她能做的,仅是默默祝福她,尽己所能的支持她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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缃绫回娘家住的期间所设计的几款首饰,得到镇金店的青睐,受邀前去台湾为新品宣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