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什么烂东西?要我吃这种东西?我不吃!”
桌上是一碟烫青菜、蒜泥白肉、清蒸鱼,还有蕃茄蛋花汤。
“爷爷!你有高血压。吃清淡点的东西比较好。”秋晨捺着性子解释。
结婚这几个月,她发现爷爷不只有高血压,还有痛风,而问题都出在食物。
他们家习惯吃的咸,又吃的油,难怪身体会出状况。以前冰兰总是顺着爷爷的意思,可是她可不能容许这情况再继续下去了。
爷爷丢下碗筷,跑到神主牌位前面。
“老伴啊!你看看阿宇给我们家娶了这样不孝的媳妇。么寿喔,给我吃的那是什么东西,分明是要饿死我。我真命苦啊!到老了还要被人家虐待……”
秋晨听爷爷这么曲解她的好意,心中有点动怒了。
“爷爷,你死心吧!这就是今天的午餐,不管你喜不喜欢。”
爷爷瞪着她。“哼!我真不知道阿宇为什么要娶你这种女人,冰兰比你好上百倍。我有钱!我自己出去吃,省得受你的气!”
“爷爷!”秋晨喊他,可是来不及了,石镇堂已经气冲冲的出去了。
这回出去,八成又要跟左右邻居数落她的不是。
在爷爷心目中,永远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比得上冰兰。
秋晨的心情相当沮丧,看着一桌她用心调配、计算卡路里、胆固醇的食物,突然没有了食欲。
咬咬牙,她拿起皮包,走出家门。
☆ ☆ ☆
回到“关外”,她依然有问题要解决。
“阿晨,你这样不行啦!中午是最忙的时候,你偏偏不在,我好累你知不知道?”阿贵哀怨的看着她。
“我不是多请了两个工读生帮忙了吗?”
“那两个小女生根本就不行,我就已经够懒了,她们比我还混。”
“拜托你就多担代一下,真的不行再找新人好了。。
安抚完阿贵的情绪,秋晨趁着下午客人不多,把帐整理了一下。
到了大约四点,她对阿贵说:
“阿贵,我回家去一趟。中午爷爷闹脾气,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。”
“那个坏脾气的老爷爷,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满意,你还管他做什么?”阿贵清楚秋晨的处境,很为她打抱不平。
秋晨无奈的苦笑。“我走了!Bye!”
回到家,她敲了敲爷爷的房门。
“爷爷?”
房里没有声音。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,再敲了敲,还是没回应。正放弃要转身离去的时候,房里传来砰的一声。
秋晨有种不好的预感,她打开门进去。
“爷爷!?”
石镇堂倒在地上,脸色发青,嘴也歪了。
秋晨一惊,立刻冲到他身边。
石镇堂像是要说什么,可是说不出来。
秋晨立刻知道那是中风。她的手在发抖,可是却强迫自己要镇定,不能慌乱,因为这时候爷爷只能靠她了。
她拚命的搜寻脑中的记忆,这时,以前在酒吧打工时,曾看一位中医师帮客人做的紧急措施,闪过脑海……
她把爷爷扶靠在床边。“爷爷,你不要怕。我去叫救护车,马上回来。”
秋晨冲出房门外,打了一一九,然后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衣服的针,用火烧了一下消毒。她奔回爷爷房里,用针在爷爷的十个手指头上直刺,一边不时安慰爷爷。
几分钟后,爷爷的双眼开始恢复有神,但是嘴还是歪的,秋晨搓着他的耳垂,等耳朵被拉红了,就在耳垂处再刺两针
没过多久,爷爷渐渐正常了。他似乎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,这一清醒过来,内心还惊魂未定。
他紧紧抓住秋晨的手,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。
这还是秋晨第一次看见爷爷倔强的脸上,出现那样脆弱恐惧的表情。
“爷爷,不要怕,没事了。”
救护车及时赶到,秋晨协助救护人员把爷爷送上救护车。
在车上,爷爷的手一直没放开过秋晨……
☆ ☆ ☆
石震宇从南部赶回来的时候,爷爷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。他的精神气色都很好,一点都不像中风过的病人,尤其是看见石震宇进来的时候——
“你知不知道你娶的那个媳妇对我做了什么事?她竟用针戳我的手指头!你看!”他把手指伸到石震宇眼前。
“你应该要感谢秋晨。要不是她及时帮你做处理,现在你可能就没命了。”石震宇对爷爷孩子气的举动非常无奈,对他颠倒是非的行为也不敢苟同。
“哼!江湖术士的偏方!也不过是刚好蒙到了,万一没有用,不是白白害我挨了几针。”爷爷就是不肯在孙子面前承认自己错了。
秋晨冷冷看着爷爷,真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几个钟头前还紧抓住她发抖的老人。她冷笑。“看来爷爷真的很生我的气呢!你还没来之前,他都一直抓着我。”她对着爷爷转了转红痕未退的手腕。
爷爷的脸倏地红了。“谁……谁抓你的手了!我才没有那么没用!中风而已嘛!我怕什么!”
秋晨眯起了眼。爷爷见状,心虚的低下头,缩了缩肩膀。
秋晨决定乘胜追击,她双手叉腰。
“好了!爷爷,医生也说过,你的饮食要节制,回去以后我会严格控制你的食物。还有,我刚刚打电话帮你报名社区的太极拳班,你每天早上都得去运动。另外,每天的血压药一定得吃。为了防止你再把药丸偷偷丢掉,药就放在我那里保管。”
“什么!?”爷爷瞪大眼睛。“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鸭霸?阿宇,你也说说她,哪有人对长辈这么没礼貌……”
“爷爷!”石震宇沉下脸,打断他。“就照秋晨说的。”
眼见得不到孙子的支持,爷爷败下阵来,忿忿不平的喃喃自语:“真是……两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人……娶了媳妇就忘了爷爷……”
可惜没人搭理他。
“我跟秋晨回家了。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,明天一早我跟秋晨来接你出院。”石震宇说完,就跟秋晨走出病房。
石震宇一路上一直都很沉默,不时望着她。
他的眼神无声的包围着她……像一双看不见的手,拥抱看她的身体……
到了车上,秋晨终于受不了了。
“干嘛一直看我?”
“我在想……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。”
严格来说,这已经是石震宇可以说出来最极限的甜言蜜语了。秋晨很感动。一个人最大的欣慰,就是你做的努力,对方都看得见,也能体会。
她圈住他的脖子,给他一个紧密的拥抱……
☆ ☆ ☆
之后,爷爷在秋晨“斯巴达”式的控管下,血压一直维持在安全的范围内。
日子在平淡中流逝。秋晨越来越适应在石家的生活,唯一的死对头——爷爷,虽然现在还是三不五时会找她麻烦,但顶多也只是两个人拌拌嘴。反正爷爷也吵不过她,所以她也就不放在心上。
石震宇的货运公司就在住家旁边。秋晨偶尔会去晃晃,带些点心去慰劳那些辛苦工作的员工。她热情爽朗的个性,很快为她赢得许多友谊。
秋晨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感觉,很多人都不自觉会与她分享心事。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店开的很成功的原因。
员工们似乎不把她当成老板娘,举凡哪个客户很机车、薪水太少、工作量太大、福利不够好种种的话题都敢跟她聊。
这天秋晨坐在众人的中间,几个刚送完货的司机大哥跟办公室的小姐们围着她闲聊。他们正抱怨到最近中秋节到了,货运公司的业务是平常的两、三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