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自始至终搞不清楚江湖在哪的人,倒很像个江湖人,真正的江湖人。
“回魂哟!”又给他搞神魂出窍。“文商儒,你好象很喜欢在我面前发呆哩。”
自太处返回的文商儒顿了下,“是这样吗?”
“我是不介意啦,伹在别人面前可不行。”
文商儒支着下颚,无言看他,仿佛猜知还有下文。
孔致虚的确还有下文未说:“我家大叔说啊,人在发呆时候最没有防备也最好暗算,尤其像你长成这副德性,说有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,一个不小心就会吃——款款!你怎么说走就走!等……哎哟!我的腰!等等,我话还没说完呐!”
他还等他说完!等他说完他铁定气得吐血!
文商儒气极跺出门,比孔致虚多几寸的脚大步迈出,让孔致虚一时半刻倒也追下上。
“等等我啊——”
不理后头掺着哀嚎的叫喊声。这家伙说话疯癫没个准。
“我说的是真的,你长得秀色可餐,我家那个跟你比起来还差得远——”
他要理他就不叫文商儒!
“你不是说过相貌天生要习惯的吗?我还以为你早习惯了哩。”
还是忍不住。“习惯归习惯,也不代表可以一直被人挂上嘴边说。”
“谁成天说了?”摆明不自知。“你告诉我,我去教训他。”竟有人胆敢招惹“他的”人!孔致虚非常介意。
“先教训你自己再说。”
他?敢情文商儒气的人是他?“你生我的气?”
“哈,阁下真是好眼力,在下佩服。”脚步还是大大往前踏。
“你别仗着腿长就卯起来跨大步,等——哎哟我的腰……”又酸又疼,那个胡旋舞转起来还真要人命。“等等我啦!”腰痛在即,就算有草上飞的轻功也难以施展。
前方高瘦身影渐去渐远,不理人。
“小心!”
一声突来的吆喝随天外飞来一道彩绫,打断孔致虚叫喊的话,往文商儒袭去。
啧!顾不得腰痛,孔致虚一个箭步施展轻功,冲向即将打上文商儒的彩绫。
来者招势疾速,他不及出掌,只好以肉身徒挡,硬是吃下附随彩绫而来的内劲,一个重心不稳往旁侧倒去。
重重一击连外行人都知力道不轻。
“孔致虚!”文商儒见状,忘了先前火气,扬臂向前接住差点跌地的身子。
鲜血自孔致虚嘴角溢出,忧目所及惊动文商儒的心。
他没见过他真的受伤,一次也没。
但见一次就够他撕心裂肺!
“你为什么要替我挡——”
“早叫你学点功夫不学。”都是他不听他的话。“不会武功的人受点小伤就要休养上十天半个月,练家子就不一样,所以才——”
“你真是个笨蛋!”心急如焚下,顾不得什么,文商儒将怀中人打横抱起,压根没想过躺坐在自己双臂上的人是轻或重。
“我救你你还骂我笨。”真冤。
“你——”跟笨蛋说再多也是枉然。
“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极好呵。”轻淡话语飘然而至,两道身影随声落地。
文商儒定睛看,是容楮跟一位美如天仙的高挑姑娘。“容楮?”
容楮先是点头打了招呼,看见文商儒抱着孔致虚,讶异叫了声。
高挑的姑娘先是看着文商儒,后移目望向他怀中的男人,秀眉轻桃。“坐卧美人怀中?”
“嘿嘿……”她还是找到他了。“你真厉害。”
这姑娘认识孔致虚?文商儒剖析着情势,方才那声“小心”像出自容楮口中。“你认识这姑娘?”
“我与致虚关系匪浅。”孔若绫先行开口:“我姓孔。”
孔?“你亲人?”
“我妹妹。”孔致虚哀怨的瞅着来人,眸光抱怨何苦出手这么重。
“文大哥……”疯疯癫癫的孔致虚就算了,连文大哥都——抱着他像舍不得放手似的……
文商儒端详着孔若绫的容貌,像天仙下凡出尘的美丽中带有一抹不兼容的英气,但无碍于这张绝秀的丽颜,反添诱人的韵味。
见着孔若绫,不难理解孔致虚何以成天叫嚷着容楮不好看,其实容楮长得清秀,是他看惯了美人,以至于对“美”这个字的要求也高。
“文大哥——”
“嗯?”看痴了的文商儒无心应了声。
自卑的感觉啵啵啵浮上心头,回来的一路上,她已经披擦身而过的路人冷落这么多回,想不放在心上都难,要不是若绫姊姊眼中仿佛只有她的专注让她好过点,险些又要为此掉泪了。
想必若绫姊姊也被文大哥的相貌迷住,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吧。两人都是上天眷宠的貌美之人……
悄悄回头,对上孔若绫乌黑的眸子,容楮心揪了一下,立刻压低胀红的脸孔,总觉得那眼神就像是一直都很专注看着她没移开过似的——呼呼,有点怪。
似乎得要有个人打破这僵局,孔若绫认为自己是不二人选。
“文公子是要抱致虚回房还是另有打算?”
“咦?”醒神的文商儒目光微动,顺着长袖里的指尖往下移,看见带酸的俊俏脸孔。
突地双臂一松,附随砰的一响外加凄冽惨叫——
“痛……”这次真的痛得哭爹叫娘了,天……他他——
他的腰给闪了——
第六章
仿佛是一幅画,画中人极美,像似神仙眷侣一般,男与女均是世上少有的美貌,伯仲不分、雌雄莫辨的美从衣着上可分出男女,一样是地设天造的绝代佳人、无双国亡。
就算中间穿插一个俊俏却带满脸飞醋,因为腰痛只能躺平在床上的狼狈男人,三人出众的相貌仍是铁铮铮的事实。
容楮的脚不听使唤地往门边移,尽力划清天上仙人与凡夫俗子的界线,可惜就有人不让她如愿,绽着无害的灿笑。“容楮,帮我倒杯茶可好?”
语气是轻柔的、是亲昵的、是——有一点点权谋的。
只可惜困在自卑感中的容楮只发觉前两者,并不知最后一着。
“好的,若绫姊姊。”乖乖沏茶。“请用茶。”
孔若绫顺势握住她手拉下人来。“坐在这好吗?”
“……好。”
孔致虚揉揉眼,他认识的丑丫头、凶女人好象不是这一尊。“你是易容的吧?”
“什么?”
“从没见你这么乖顺过,不会吧,几天没见就转了性,不是别人假冒的就是中邪,再不就是遭人作法——哎哟!你竟然按我的腰!”好痛。
“饭可以多吃,话可不能乱说。”孔若绫收手,笑意盈盈,威胁感十足,“容楮是个好姑娘。”
好姑娘?孔致虚瞅瞅说话人的神情。“好姑娘?”
“怀疑啊!”这次是容楮的脚丫子,狠狠踩上孔致虚的弱点。
“好痛!”落井下石!“这种姑娘哪里好!”深信妹子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说她好。
“是非分明,就是这点好。”活该挨疼,不值得同情。
每个人都欺负他,呜……“你好歹替我主持点公道。”还没出声的就剩文商儒了。
“真要主持公道?”
“嗯。”当然当然。
“你活该挨打。”
什——么!“连你都——好痛……”不知死活硬要起身揪问文商儒这没道义的人,出师未捷先败北在被雷打到似剧痛的腰骨上。
“文公子果然是个明理人,知道是非曲直,不像某人——”细眸往床板瞄瞄“某人”。
“还说!我这伤是谁害的,你没事突然出招暗算文商儒,我都还没怪你哩。给我个说法,没事暗算不会武功的人作啥?”
“这么久不见,总要试试你武功退步多少。”她也掂了掂出手劲道,如果他来不及,她还来得及收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