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遭霹雳雷击,韩似水从冷静的怀里软了,瘫跪在地上。“玦儿……”她那声,喊得凄切缠婉,像是花零落前最后一口幽吐。“娘知道怎么说,你都不会听的;
娘只能求你,小翡在我身边这些年,就像是我女儿般……”
“老夫人……”小翡伏在冷淡身旁啜泣。
“娘求你--”韩似水深切凝盼冷玦背影。“求你原谅小翡他们。”
“你要我原谅他们?”冷玦回身寒视她娘,冷笑一声。
“好!我原谅他们。”冷玦开口,宛若刮骨寒风,要钻到人冻彻神魂,翻落幽间冥府。“可我绝不原谅你,绝、不!”
“玦儿!”韩似水眼前冒黑,胸口闭塞,便晕厥过去。
“老天人!老夫人……”大厅陷入混乱中。
***
老夫人在大厅昏倒后,冷玦随即回房,不让任何人打扰,只留下冷静一人发落善后。他将小翡和冷淡安顿在府外,延请大夫照料老夫人,派人将厅堂收拾,取消过寿的种种。
而程暖晴则自始都陪在韩似水房里。
方才大夫来开过药方,她也煎熬好了,只是老夫人一直未醒。
“老夫人……”她幽看着转眼衰老许多的韩似水,心头不禁酸楚,拉起衣袖,切切地啜泣。
“咳!咳!”韩似水在床上翻震几下。
“老夫人!”她赶紧挨到床边,一边擦去眼泪。
“小……”韩似水手揽住她时,才改口。“晴姑娘。”她眼中涌酸,珠泪滚垂落地。
“小翡姊没事,静爷安顿好她和冷淡哥了。”
“那孩子呢?”韩似水握住她的手。
“老天保佑,听静爷说,孩子也保住了。”
“佛祖保佑,佛祖保佑。”韩似水双手合十。
“老夫人,您这下可以放心了。”程暖晴轻搂她的肩膀。“您现在醒了正好,我药熬好了,您趁热喝吧!”
“你搁着吧!”韩似水偏过头。“喝了,还是好不了。”
“别这么说,大夫要您别烦恼这许多。”
“儿子不要我了,我能不烦吗?”韩似水幽幽地斜对上程暖晴。
“我会想办法帮您的。”程暖晴转到她面前。
“会有办法吗?”韩似水眼神恍惚。“怕这一切只有我死了,他才有办法解脱。”
“老夫人您别这么说。”程暖晴堵住她的嘴。“您是好人,王爷也是好人;我不知道您和王爷的心结是怎么结上的,可我不信您死了,这结就解了。王爷心里是真有您的,这点我在他旁边是看得清楚的。”
韩似水浅笑,顺上程暖晴的发丝。“你是个好姑娘,善良、体贴又勇敢。玦儿要能娶了你,是他的福气。”
“老夫人您误会了。”程暖晴俏脸匀上彤光。“我不是什么善良体贴的好姑娘,我不过是个笨手笨脚,又胡里胡涂的野丫头。很多地方我比不上王爷,根本不敢奢望王爷娶我。只觉得我这辈子能认得王爷,已是莫大造化。”
“你太客气了……”
“不!不!”韩似水的话还没说完,程暖晴就急着截断。“真的是这样的。我肯做,可笨得很,能做的事不多,以前老是被我娘嫌弃的;跟着王爷在一起后,我才慢慢觉得我可以做一些什么。以前大家都说他坏,就我一个人看到他好,可到后来是所有人都说他好,我心头好开心。这过程我看在眼里,也很高兴,因为我都跟着敲敲边鼓。”
韩似水柔笑。“你这么说,是妄自菲薄了。你来,真的改变玦儿许多。”
“老夫人。”程暖晴脸上带羞,摸手探向脑勺。“有些事,我是真的胡涂,不过,王爷的事情,我心头清楚。不是我改变什么,我了不起只是扇风点火的。改不改变,其实是王爷自个儿决定的。”
“你真好,心思单纯,心头却也清朗。如果你能时时守在玦儿身边,对他一定很有好处的。”韩似水从颈间解下一条玉坠子。
“给你。”那是她贴身不离的玉观音。
“给我?!”程暖晴暴凸眼,猛摇头。“不成!不成!”
“你收着就是,也许我看不到玦儿娶你了,可我心里已当你是儿媳妇了。”韩似水不容程暖晴拒绝,直接替她套上。“咳!咳!”
“老夫人,您没事吧?”程暖晴轻顺她的背部。
“没事!”韩似水轻拉着挂在程暖晴身上的玉观音。“这条坠子,是我从娘家带来的,这世上,就只有这一物是我自己的了,就只有它了……”她低诉,语中带着凄哽。
什么世上只有这一物是她自己的,这话听得程暖晴发酸。
“老夫人。”她摸摸鼻子,抑住酸涩的感觉。“您莫说这样丧气的话--”她解下玉观音。“这么贵重的东西,我不敢收,我帮您交给王爷好吗?”
“玦儿?!”韩似水抬头。“他还愿意收吗?”眸中已是珠泪盈眶。
“会的,我帮您去跟他说。”程暖晴使劲,握得玉观音发热。“我现在去跟王爷说--”她跨脚,忽又踌躇停顿。“不过,您得答应我一件事,把药喝了,安心等我回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韩似水迟疑地抿唇。
“别这了。”程暖晴把玉观音收在腰际,俐落地下床,快步到桌边拿起药碗。
“您喝了,我就能放心的去说了。”移回韩似水身旁。
“我……”韩似水犹疑半晌,还是端起汤碗。“好!我喝。”
见她喝了,程暖晴脸上才有笑容。
不管如何,她得尽了全力才是,否则就只有叫老夫人等死了。
***
“王爷。”寒夜深冷,冷玦房门闭锁,程暖晴已经在门外敲了好阵子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冷玦飕地开了门,双眼赤红,浑身酒臭。“喔!我知道了,你知道我心情不好,来服侍我的吧!”
“好。”冷玦捏住她的下颏,邪肆地磨蹭。“你在我娘那儿,一定学了不少取悦我的方法。”他浪狂一笑,倏地拦腰抱起程暖晴。
“王爷,您放我下来--”程暖晴慌手忙脚地踢踹挣扎。“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!”她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光景的。
“王爷!”她的扭动,只更激起冷玦勃发的兽意。
“你等不及了吗?”遭来的是冷玦犀利地嘲弄。
冷玦带她步过狼藉的地上,直往内室,砰地把她摔向床边。
“啊!”程暖晴吃疼呼出。
“等会儿你就不是这种叫声了。”冷玦的眼眸,阴冷地像是来自地狱。
“不要!”程暖晴来不及起身,就让冷玦扑倒在床上。
“你这贱女人,还想装清高贞节?”冷玦嗤笑,异样的昂起顶住程暖晴。
程暖晴心慌意乱尽使全力,朝他肩膀狠狠地咬去。
冷玦衣物厚暖,没能真的伤到他,倒激起他的怒气。“你胆敢反抗我?”他拖扯起程暖晴。
“王爷!王爷!”程暖晴死命地尖叫,泪水淌落面颊。
“您不要这样,您这样不就变成了章永。”他粗暴的举止勾出她所有恐慌。
“章永?!”冷玦收手,忆起那个侵犯程暖晴的禽兽。
而他……冷玦身上一阵蓦然寒颤,环巡四周,头皮更麻。
他现在是成了什么样子了?
“出去!出去!”他暴吼。
程暖晴身子弹飞,只想离开这忽成地狱的地方。
她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门,到门槛时,被绊了一跤。“哎呀!”
疼了一下,她这才想起所为何来。
为此,踯躅难定,前不行,退不得。
思量了片刻,她回头看冷玦的房,像野兽的巢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