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怀萱清了清喉。“男人能做的,我都能做。什么打猎、打架、喝酒,这对我来说,都是小事情。要是哪天爹爹要上战场,我一定跟在爹爹旁边,叫番国的人见识见识,什么叫‘虎父无犬子’,什么是‘将门虎女’。”哈!哈!出口成章,看来她的程度是越来越好了。她一得意手便搭在她爹肩上。
左济群看了她一眼。“姑娘家还是要有姑娘家的样子。”却没有格开她的手。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啦!”她骄傲地抬起下巴。“不过我可是将军的女儿,怎么样也要有不让须眉的气魄。”哈!哈!快受不了了,随便说说是成语。她回去一定要告诉左少棠,她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。
“哈!哈!”左济群朗笑。“看来我找回来的,不只是一个女儿还是半个儿子。”
“爹爹。”左怀萱简直是得意忘形。“等我嫁人之后,你又多了半个儿子,到时候凑起来不就又是一个了。”
左济群眉头一皱。“这种话姑娘家不能自己说出来,会让人家笑的。”
“哦。”左怀萱连忙捂了嘴巴。这里到底不比寨子,她说要嫁人,虎二叔他们就去帮她抢了。她机灵地转了转眼,刮甜地一笑。“你是我爹爹,我才这么说的嘛!”哈!哈!她还要告诉左少棠,她的反应越来越快了。能娶像她这样的老婆,真是左少棠前世修来的福气。
“你啊--”她爹摇摇头。“真是让人拿你没办法。”她的性子实在是太野了,不过却率真豪迈得让他喜欢。若她是他的儿子,一定可以让他练成文武全才。
左怀萱灿笑,摸摸肚皮。“爹爹,这么打一打,我肚子饿了,咱们去吃饭。”又有爹了,真好。啊,对了!左怀萱猛地回头。“蓉妹,你要不要一起去吃?”
左济群在旁也说:“蓉儿,一道走吧。”
左怀蓉倩笑。“我还没跟娘请安过,还是爹爹和萱姊先去用饭吧。”她敛身施礼,看着两人并肩离开。
他们两个走远后,婢女小碧看着左怀萱的背影,嘴上咕咕地嘟囔着。
“你在说什么?”左怀蓉轻问。
小碧收回视线,吐了吐舌头。“没有。”
“你说吧。”左怀蓉鼓动地。
小碧坦言“没见过这么粗野,又……又不知羞的姑娘。”
左怀蓉一笑,淡淡地说:“日后爹娘自会教董姊,不用我们为她烦心。”她就不信,像左怀萱这种粗野又不知羞的性子,真能讨她爹娘和左少棠的欢心。他们一定是因为和左怀萱多年不见,才会这么容忍她,一定是的!
左怀蓉的牙根不自觉地咬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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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月过后,成时,左夫人的房间点起盏灯。
“叩!叩!”左怀蓉端好汤药,婢女小碧轻扣门扉。
“进来吧。”左夫人放下手上的针线。
“娘。”左怀蓉莲步款移。“不早了,喝好药,您就安歇吧。”
左夫人拉着她的手,逸出叹息。“还是蓉儿贴心。”
左济群从门外走进。“蓉儿,又端药给你娘了。”
左怀蓉抿笑。“这是蓉儿分内之事。”
“好了。”左济群挥手。“别只顾你娘的身体,你自己也该早点休息。”
“是。”左怀蓉颔首。“爹爹也请安歇。”她敛身施礼,款款离开,离去时还不忘轻轻地把门给掩上。
左夫人将视线从门边收回。“蓉儿实在是个好女儿,晨昏定省,亲侍汤药,她每件都做的很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左济群应道,伸个懒腰,往床边走去。“夫人,我明天要和萱儿去骑马,现在得睡了,你自己别忙得太晚。”
左夫人移身到他旁边。“萱儿回来之后,你的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。”
左济群一笑。“这孩子野得很,是把我累死了。”
左夫人悠悠地说:“累得到你,却累不到我。”
左济群环住她的肩。“夫人,怎么了?”
左夫人叹气。“我想教萱儿刺绣、书画、弹琴,她却一样也不学。整天跟你一起练武、骑马。”她幽怨地照望着左济群。“竟然还跟你喝酒。”
左济群朗笑。“每个孩子的性情不同,你又何必挂怀?”
“济群。”左夫人眸里溢含泪光。“没能为左家生下儿子,是我的错。我晓得你是拿萱儿当儿子看,可是她以后毕竟是要做人家的媳妇;如果我没有教好她,让她日后不能找到好的归宿,那我怎么对得起左家的列祖列宗。”
“好,好。”左济群拍拍她。“你别想这么多,儿孙自有儿孙福,也不是每样我们都管得到。”
“可是我们总是要替她们先打算安排啊。”左夫人握住夫君的手。“济群,我们在城郊不是有座别院吗?我想利用这几日,在那里办个春宴,邀请官宦高门子女聚聚。名义上是赏花、品茗、打秋千,实际上是替她们两姊妹相看看有没有好的夫家。”
左济群皱眉。“这么快就要她们嫁了?”
左夫人漾开抹笑。“我没要她们现在嫁,只是利用这时候打听着看,好为往后铺路。如果她们俩现在就嫁了,我还舍不得呢!”
“好吧。”左济群把她抱在里。“由夫人发落就是了。”
这些年,他长年在外征战,对家里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,因此家中大小的事情,他都交由左夫人处理。这些年,她做得很好,也很让他放心。关于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,他相信左夫人必然会打点妥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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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院,春日宴。
为了这场盛会,左夫人特别精心装扮。“好看吗?”她望着镜子,开口问身边的左济群。
左济群双手搭在她的肩上,凝视镜中丽容。“夫人,你还是一如当年。”
左夫人脸上泛起红晕。“我都快四十的人了,你还这样取笑我。”她基转笑颜。“倒是我们蓉儿,她现在可是‘京城第一美人’。”
她起身,款步到窗边,向下照望。“济群,你看这些人,都是为我们蓉儿来的。”有女如此,她深觉骄傲。
左济群步过去。“这里头可有你中意的?”
“唉。”左夫人掩住窗户。“其实,我之前最属意唐家。他们家两位公子,唐从之、唐谦之,一个武艺超群,一个文采斐然,仅是人品非凡。唐从之曾是御前护卫,唐谦之现任殿阁学士,论门第、才学都是不可多得,只可惜,唐从之自从去年被人伤了双眼,两目瞎盲,就不再意气风发了。”
左济群叹。“是可惜啊。”唐从之是为了保护参王,因而受到盗贼重创。这件事情轰动了京城,当时他也为这年轻人扼腕叹息。
“不过--”左夫人接口。“说不定这唐谦之,与蓉儿会很相配。”
左济群扬唇。“夫人,依你看,有谁与萱儿相配?”
“唉,就看谁不嫌弃了。”左夫人一声长叹,翻开手心。:“你瞧,我手心都出汗了。”
“怎么了?”左济群为她拭净。
左夫人眉头不开。‘戏没想到今天来的人会这样多,你也知道萱儿见不惯大场面,我怕到时候她要闹出笑话。”
想起头一回见到左怀萱的样子,左济群一时无言。
左夫人又道:“萱儿是我们自己的女儿,我们做爹娘的,怎么也觉得她天真讨喜,可就怕旁人看她是粗鲁失利;再说萱儿就喜欢骑射打斗,要是旁人绕着她问些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那叫她情何以堪?”到时候,他们的颜面一样挂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