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斐大哥。”索罗桦泪花翻落。“是小青看走眼了吧。”
“没有。”斐冷一笑,以最温柔的声音,吐出对索罗桦而言最残忍的答案。
索罗桦软瘫在椅子上,良久,才吐出:“你……是开玩笑……的吧……”那话,飘颤得不成句子。
“我和‘他’睡过两晚,这不是玩笑。”斐冷沉定地在她旁边坐下。
这是他今天的决定……放过索罗桦,那个爱上他的女人。
索罗桦俯身干呕,以她接受的教养,她无法想象男子和男子在一起。
“你还好吧?”斐冷故意在这时候碰上她的肩膀。
索罗桦慌地躲开他。“不要碰我。”察觉自己的失态,她抿紧嘴唇。
斐冷淡淡地说:“我碰过你,也不只一次吧。”
他说的这样平常,连一丝情感也没,让索罗桦觉得他陌生而飘远。
她哭红的眼睛,睁睁地对上他。“为什么要来招惹我?”
“我需要一名妻子,一个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可以与我相配的妻子。”斐冷很清楚什么样的答案可以伤人。
“我不要。”索罗桦猛摇头。“我们之间不可能。”
“你冷静些。”斐冷攀定住她的肩头。“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不是我们谁说不要,就可以不要的。我寄居相国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如今朝内上下,皆传我为相国乘龙快婿,若是我不娶,或是你不嫁,对我们两家都会是困扰的。除非你出家做尼姑、一生不嫁人,否则你就只能匹配给我了。”
他为她留的一条活路,便是出家。若世上还有仙佛的话,他盼她们能收容她、渡化她,叫她留下的这条命,可以洞观无常,可以了却凡尘俗世的恩怨爱恨,好好地寻了个目标,平静地过她这一生。
索罗桦喃喃地念着。“除非出家,一生不嫁……”
“何必这样呢?”斐冷邪笑,绕勾她的发丝。“其实,你是身不由己,我又何尝不是情非得已。不过,你放心,我拿你当妹子看待,会好好照料你的下半生的。”
“不要!不要。”索罗桦愣大美丽的眼睛,那不是她要的良人,不是的。“你从头到尾,一直骗我就好了,为什么要戳破我的寄望?为什么要让我现在这样痛苦?”悲从中来,她嘤嘤啜泣,捶打着斐冷的胸膛。
“那是早晚的事情。”斐冷任由她发泄。“洞房那天你也会知道的,倒不如现在和你说好。我计划好了,找一个汉子跟你生下孩子,我会待他视如己出,往后就让他继承我的一切,由他为我养生送死。”
斐冷勾笑,握住索罗桦的手。“我想成亲当晚,才让你知道这件事情,是残忍了一些。”
索罗桦霍地抬头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“难道你真的是人面鬼心?”
斐冷不语,只是浮出一抹笑。
事实上,他早是孤魂了,不过枉死城会少一条叫索罗桦的冤魂就是了。
放过她,不是为了她留活路,也不是为了自己积阴德,只是突然多感了,想留下一点点值得人惦记的事情,留给他惦记的人。
反正,纵使不拿索罗桦当棋子,他相信他斐冷也有法子报仇的。
“叩!叩!叩!”小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“斐公子,老爷找您。”
“我这就来了。”斐冷起身,拍拍索罗桦的肩膀。“保重吧。”
这倒是他最后想对她说的话了。
第十章
“斐公子,这儿坐。”索罗莽差小青找了斐冷来书房,见了面,他还是一贯热络的笑容,不过笑里头,明显多了几分的算计。
斐冷一笑。“谢坐。”他不确定索罗莽对他有何打算,不过像索罗莽这样的人,若是喜形于色,对他而言绝对是件好事。
索罗莽坐了下来,摸抚着他的胡须。“听小青提起,才知道斐公子和凤公子还投缘得很。”
斐冷虚应。“没什么投不投缘,不过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罢了。”
索罗莽嘿嘿笑起。“只见两次,便可同食共寝,那是宿世结的兄弟缘分。”
斐冷心中盘量,听索罗莽的话,是以为抓到他斐冷的把柄,打算以此要胁他了。索罗莽要威胁他的事情是……斐冷心头乍喜,面上却是伪作结眉,刷地站起身来。“下官鲁钝,相国想说什么,还请直言赐教。”
“别激动。”索罗莽亲热地拉着他坐下。“你是人才,就是做不了我女婿,我也是拿你当儿子看待,我怎么忍心毁掉你的前途呢?”
斐冷脸色故意拉下。“什么叫毁我前途?”一副被逼急,而失方寸的样子。
索罗莽心中大乐。“你是聪明人,不会不知道,下人要是传了什么不得当的事情出去,对你仕途的影响。”
斐冷假意扯动嘴角。“相国是要下官怎样报答?”
“这话就见外了、见外了。”索罗莽高兴地拉拍着斐冷的手。“我没有要你报答,只是要找你共谋大事,好处是绝对少不了你的。”
“索罗三杰”兵权在握,他早就处心积虑要拉他们进来,共成登基大业。所以他起初是以索罗桦来笼给斐冷,谁知如今竟让他抓到这个把柄。他自以为,现下要牵制斐冷是易如反掌。
前两天地道有人闯入的事情,其实让他心头有些慌张。他怕皇上那边已经有动作,来查探他是否有叛变的意图。又怕他身边的封不平叫人收买了。虽然说,他另外差人重新去探封不平的底,并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,但这些折腾也够叫他心惊的。
大业未成,虽说他掌了朝政实权,但是总难安寝的。
眼下是最好的机会,联络“索罗三杰”,一举改朝,握掌天下。
听索罗莽这番话,斐冷暗喜,没想到凤灵儿是“弄拙成巧”,在这个节骨眼让索罗莽误以为可以放心利用他。
按下心中激昂的情绪,斐冷故意敛眉。“相国吩咐的事情,下官一向不敢推辞,但不知道所谓大事为何?”
“这件事情是‘天大’的事。”索罗莽意有所指,强调了“天大”二字。
斐冷蓄意倒抽一口气。“只怕下官没有这天大的胆。”手指微微颤抖。
索罗莽稳住他的手。“我借你这天大的胆,事后让你享受不尽的富贵;你若不做--”索罗莽推放了手。“往后你前途如何,我可就保不得了。”
斐冷拢高眉头,假装沉思,好半天,才抬眸对上索罗莽。“下官不向相国借胆,只要相国允诺一桩事。”
“这应该的。”索罗莽笑得合不拢嘴。“你说吧。”
斐冷提出条件,是打算以退为进,叫索罗莽以为他已入他牢笼。
斐冷施礼。“下官希望能娶妹子入门,有婚约为凭,下官才有这胆子放手一搏,否则下官就是安居下位,也强过爬到半天高时,摔得粉身碎骨吧。”
斐冷这一着,表面上是要成为索罗莽的自家人,以确保自身的富贵安危,其实背地里,有两层用意,一要取信索罗莽,二要索罗莽对索罗桦逼婚,坚定她逃婚出家的意志。
“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才,怎么能让你委屈在下位,不过桦儿的心思……”索罗莽持须,心头打量着要怎么能一手抓住斐冷、一手保住他女儿的幸福。
斐冷见机插口,推波助澜。“下官低微,考虑的不过是,屈居人下与保全性命之间的轻重。相国才高,要择选鸿图霸业与儿女婚事两者之高低啊。”
“哈!哈!哈!”索罗莽搭上他的肩膀。“我就欣赏你这点,知道轻重啊。”眼下先抓住斐冷,等他当了皇帝,剩下的事情,再慢慢处理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