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扮成男装也就罢了,是谁要你跟着军队走?说”
慌乱及惊恐间被褪去了所有的保护,柳子容半直起身子向后挪动──这男人强势的火焰会将她的自尊燃成馀烬。
“慌张了?”李伯瞵捕猎般的随着她的挪动而前进,在她抵着墙再无路可退时,二道手臂横过她的头颊,扣在她脸颊的二边,强硬地将她囚禁在他的胸前空间。他强硬的唇向下弯抿,道:“说。”
像被逼进绝路的动物,她已无力再作挣扎,横竖是逃离不了,但她绝对不能将别人连累进来。她怕他她愿意承认,但绝对不愿自己因为怕他而显得怯懦。唯有如此,她在他面前才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──他讨厌别人唯唯诺诺,她知道。
柳子容深吸了口气,放开自己在身侧握成拳的双手,仰头向他。
“现在的我去不去长安都已无所谓,我已经不可能恢复到昨天以前的柳子容。”细声的嗓音坚定地诉说。她只有一条路可走──说服他。“换男装进军队,是希望能跟着军队一路进宫。我未来的夫婿在你们攻城的第一天就被掳,我如果不离开高昌到长安丢,便没有机会再见到他。他,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未来的夫婿?”他条地向前一倾,乍然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,灼热的胸膛熨上她冰凉的身子。怒火焚烧着他的意识,而他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被桶了一刀的感觉。她是他的人,从现在一直到未来,在他厌倦她之前,她只会属于他:“你还打算去找他?他的名字?”
“你不会让我走的而我不会把他的名字告诉你。”见他拧起的两道眉凶霸而不悦,她将手置在他的胸口,感觉他突然绷紧的肌肉。“别拿高家来逼迫我说,除非你真的想逼我了结我的生命。”柳子容清明的眼映入他的眸中,唇边漾起了一弧笑意,壮烈而凄清。
“威胁我?”一丝愕然闪过他脸庞,怒意却如波涛般的涌上来。她就这么在乎那个男人?“他的名字”
“知道名字又如何?在他前面炫耀你得到了我?还是,你会仁慈地让我回到他的身边?”她的手抚上了他眉上的那一道伤口,对她的未来几乎是认命的。
反手握住她的柔美,他顺着她的手掌吻着她柔软的手腕内侧,眼睛却不曾离开她的表情。“也许。当我厌倦一个女人时,知道她有个去处总令人安心些,不是吗?这么容易受伤,就不要玩危险游戏。”盯着她的痛苦表情,他却笑得快意。李伯瞵站起身,弯身拉起了她直觉想抗拒的身子。“穿上衣服。”
柳子容默默地瞅着他,被他拥下平榻,走到屏风边。
如果不在乎他,就不会被他刺伤;如果在乎他,就代表她一生都要受这种椎心的煎熬了──无论他抛弃她与否。
她拿起紫华为她准备的布衣,套住自己发寒的身子。她蹲低至地,捡起了地上缚胸的白布巾及药草。
“这些不需要了。”他一把拿过了白布巾及药草端视着。“的确够聪明,用药草伪装成男性喉间的阖征。”往后一抛,他亦走到平榻边拿起衣服穿着。“把你的发束回男子的样子,这样带着你走会方便些,还有一事┅┅”
他拎起了衣带,扬了扬眉对她说:“我可以不动高家夫妇,甚至可以让他们在到达长安后离开。”
她悸动地停下了穿衣的举动,与李伯瞵似平静又似算计的眼相望。“你说真的?”
现下唯一让她系心的就是高家与曲步瀛。若高嫂一家可以先到长安安身立命,而曲大哥平安到达长安找到高嫂,就会明白她已经无法回到他身旁了。
李伯瞵豪迈地仰头一笑,大步朝她走来。“替我扎上。”
依旧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将来是福是祸,柳子容举起手替他拢了拢圆领袍的衣襟,拿起他随意挂在肩上的腰带打横绕过他的腰,低着头安静地把衣带系整齐。“让他们走的沲件是什么?”
他随手揽过了她,拨弄着她露出几许吻痕的头,方接续道:“条件是──你不许逃走,否则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,我都有办法毁了他们。”
柳子容猛然抬头,看着他眼眸中的不留馀地,她相信他绝对会如此做。“倘若那时你已厌倦了我,你会让我离开吗?”
他强硬而深入地吻住她的唇,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空间。待在他身边竟就这么如此难以忍受他搂近她的腰身,让二人完全密贴。在她双腿已无力站稳时,他放开了手,看她步履不稳地向后退了数步。
“你似乎不明白,战败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的,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。”
又惹恼他了柳子容垂着头,吐呐着得来不易的空气,扶住屏风避免自己跌倒。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,一天未进食,加上他一夜的折腾,能站着起身就是件难事了;而李伯瞵的问题,根本也由不得她有肯定之外的第二个答案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她扶住自己的前额,开始感觉到晕眩。
“走。”他揽过她,往门口走去。
“去哪?”不想依着他,却又无力挣脱他。
“回军营去,顺便看看昨天那批刺客中有没有人认得你。你不开口告诉我他是谁,总有人会说的。”见柳子容又踉跄了下步履,他只是阴恻恻地笑着,抱起了她走出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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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子容风般的跑出那座充当营帐的牢房,不顾周遭士兵惊视的目光,她使劲地往前跑,跑到气息不稳、跑到双腿抽搐一般的阚痛着。
阳光是灿烂的、心是雀跃的。
她明知自己此时欣喜的心情对那些被掳的囚犯而言是种无礼的亵渎,但她仍无法压抑自己雀跃不已的心──曲步瀛不在里头。
李伯瞵说那群人中逃走了两个,曲步瀛就是那其中之一
快速的跑步让她的吐腹有些疼痛。她伸手压抚着肚子,缓下了脚步,走向营区之外。再过三天就到长安了,李伯瞵说过让高嫂他们离开,她知道他不会食言;但只要一念及抵达长安后,她的身分即将从他的小厮变成他的姬妾之一,心就会隐隐作痛着。
向驻守营区外的士兵点点头,她没过分在意他好奇且专注的目光。打从那天自龙沐勋家返回后,她脸上奇迹似消失的悭记早已成为一道热门的话题。
因为李伯瞵的命今,她仍旧着男装、依然当自己还是个哑子;而关于胎记的问题,将军都不说话了,怎有人敢多嘴。
虽如此,那些对她面貌的注视,在近来早已成她活动不自由的另一种压力。李伯瞵不管那些辈短流长,硬将她留在身边;而那些士兵的注视更成了他找寻她的最佳眼线。不论她走多远,李伯瞵一声呼唤,总有人很快地找到她。
招之即来、挥之即去
她低下身,拨弄着路间开放的不知名小花。不想承受士兵猜疑的眼光,所以她受到营区外走走;而乖乖地待在营帐内,与他相对更是种无言的折磨。
他没在营帐中再与她发生亲密行为,却总在沐浴时要她伺侍着,一双眼窥伺她粗手笨脚地为他清洗身子;夜夜陪伴他的仍是营妓中的那些女子。他想藉此告诉她,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吗?
她苦笑着抚摸花朵的瓣叶──他还有个年轻、可人的未过门妻子紫华,她怎敢想自己是他的唯一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