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我已经要对他死心时,他又来戏弄我,说什么他是因为我的不理不睬而外遇,都是骗人的,他是个骗子!”杜亚芙闭起了眼,身子往后一倒,声音愈来愈低。“而只有我这种傻子才相信他对我是真的,我是傻子,傻子啊!”
“恋爱的人都是傻子。”龙兰祺叹了口气。“听我说,亚芙——”
她很快地张开眼,认真地看着龙兰祺,“好,我听。”
杜亚芙真的是醉了,醉得像个孩子一样,龙兰祺拍拍她的肩,也认真说:
“不管商涛帆是个怎么样的人,是真痴情,还是假作戏……”
“假作戏。”杜亚芙又开了口,同时很用力地点点头。
“听我说完。”不客气地把被子拉到她的嘴唇上方,龙兰祺才满意地回到刚刚的话题。“我只是要告诉你——对自己有信心一点。如果连你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、都不爱自己、都不喜欢自己,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,你一辈子都会把自己的所有遭遇归类为不幸。你聪明、冷静、处理事情有条不紊、有爱心、是个好妈妈——你为什么要对自己没信心呢?你的优点说都说不完。”
不爱自己?杜亚芙目光逐渐清醒地望着龙兰祺,脑中全是方才话语的回响。
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,也始终一直没有自我,而自怨自艾的她,却不曾真正积极地去建立一个新的杜亚芙——因为害怕当她不再为别人而活时,她会发现自己只是一团虚无。她恐惧这个新的杜亚芙,会失去她原有的一切——商涛帆、依依、婚姻、家庭,甚至是养尊处优的生活。
所以她宁可把自己想成悲剧性的角色,因为这样对她而言,竟是最安全无虞的方式。
“该说的我都说了。该不该做,就得靠你自己了;即使商涛帆真的重拾新欢了——”龙兰祺停顿了会,因为看到她的瑟缩。“你依然可以选择痛快地离开或是果决地留下来挽回他。你不会是在死巷之中的,眼前总会有路,难关总会过去的。活出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!”
“帮我一个忙。”杜亚芙坐正了身子,神情是严肃的。
“你说。”龙兰祺同样严肃地回答。
“明天和我一块到龚允中家。”
第九章
商涛帆眉飞色舞地吹着口哨,驾着车子滑入家门。
微笑着踩住了煞车,在车库停好车。他一侧身钻出车子,踏着比平常快捷的步伐走向家门。
亚芙一定会很惊喜!
拼命地工作、开会,为的就是提前回到家。为的就是想看她喜出望外的样子。已经一个星期没看到她了,他想念她浅浅的笑、想念她温柔的神情、想念她的一切……满脑子的思念之情,更让他加快了脚步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推开了门,他喜悦道。
依依粉蓝色的身影从厨房窜了出来,嘴里仍咬着饼干含糊不清地叫着:
“爸爸、爸爸。”
“想不想我啊?”他一把抱起了女儿,用力地亲了她一下。
“想。”她抱住商涛帆的脖子。
“妈妈呢?”他急切地望向楼梯,期待那抹飞奔而下的纤纤身影。
“妈咪出去了。”
“出去了。”商涛帆的语调因为失望而降幅了些。怎么她就挑这个时候出去?“妈妈去哪了?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不知道。”依依摇摇头。“她只有叫我乖乖的,她还提了一个大包包。”
“大包包?”他心中的疑问开始发酵。
“就像上次我们去阿里山坐小火车时,提的那种大包包。”
“上次去阿里山?”那次提的是全家三天份的衣物啊!杜亚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行李出门?发生什么事了吗?商涛帆开始感到心乱,他朝厨房喊了声:“信慈。”
负责照顾依依的信慈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。
“商先生,您回来了。”
“太太到哪去了?”他心急地询问。
“她没有交代,只说出去散散心。”信慈老实地回答,随着商涛帆凝重的脸色而收回了脸上的笑。
“没有交代,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交代?我昨晚打电话回来时还好好的啊!”不,商涛帆重新想了昨晚的对话。杜亚芙说她累了,想休息,不像前几天一样和他在电话中天南地北地聊,他早该发现异状的。
只是——发现什么呢?他人在香港,根本无从得知她的情况啊!
他放下了依依,再次询问信慈:“昨天有谁来过?”
“您的母亲来过,太太的母亲也来过,还有龙小姐也来过。”信慈有点局促不安地回答。
母亲如果和亚芙发生什么不愉快,早就用电话叫他回来了,应该不是母亲。
宋梅?亚芙的母亲为什么突然来?发生了什么事吗?是她又对亚芙说了什么吗?天晓得那个女人对亚芙的洗脑还不够吗?
而龙兰祺又来做什么呢?商涛帆焦躁地扯了扯头发,混乱的脑袋仍理不出头绪。
“妈咪昨天晚上和我睡觉时,有哭哭哦——”依依扯扯父亲的袖子,要求注意。
“哭?”他弯下身来平视着女儿。
“对。她哭得很小声、很小声,可是我还是听到了,而且我还帮妈咪擦了眼泪。”
“乖。”他摸了摸女儿的头,但却更加地方寸大乱。
他现在完全没有一点线索去找出杜亚芙离开的理由,而他又该上哪去找她呢?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,让她不愿与他商量,反而不告而别的离家出走呢?
他以为经过了这些日子,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默契存在了。他以为她会改变的,她心里有事也会坦白地提出来和他商量的。
原来他错了。
“先生,太太出门时,眼睛的确还是红红的。”站在一旁的信慈回忆道。
“她一个人吗?”
“有辆车子来接她。”
“开车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?”他的疑心大起。
再地想忽略掉那个名字,可是却不得不想起那个名字——龚允中。
“太太坚持自己提行李,所以我没有很靠近车子,车子里应该有一男一女。”
“一男一女?”他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,垂然地坐到沙发上。
有没有人该死的可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?为什么事先一点预警都没有,她就这么突然地消失了?
“太太早上送完小姐去幼稚园后就走了。”信慈很尽责地想提供一点线索。
“依依,妈妈有没有对你说什么?”商涛帆挥手要跑到传真机旁玩的女儿过来。亚芙那么在意依依,一定会对她说些什么的。
“没有啊!妈咪叫我要乖乖的,她才会带礼物回来给我。”依依爬到商涛帆的膝上,高高兴兴地说着。
亚芙并没有出远门,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松地放下依依,而且还对她许诺要带礼物回来。
他飞快地跑到她的房间,搜索任何一处可能摆放纸条的平面与角落。但,终究仍是毫无所获。
他知道亚芙对他、对自己依旧没有大大的信心,可是怎能说走就走,没有任何一点迹象、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呢?他做错了什么?为什么她会不告而别?她现在在何处?天啊!这些成串的疑问,谁来回答他?
颓丧地坐到床沿,他痛苦地闭上眼,极力地回想在亚芙昨晚的话语中,可曾透露出些许离开的讯息。然而昨晚的谈话,根本短暂得不足以让他察觉到什么。她该是昨晚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吧!
不行,他不能再坐下去空等,否则他会胡思乱想到崩溃。商涛帆捉起床头边的电话,按下亚芙办公室的电话号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