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唇不再艳红、她的睫毛不再炫蓝、她的脸庞少了粉底的润色……。
巫靖雅扶着桌子打量着自己——她看起来像个女鬼,一个脸色惨白的冤屈鬼。
“你这个大笨蛋!如果那么在乎他,他去加拿大的时候,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打理好一切等他回来,而不是他前脚一出,你后脚就跑去南美洲逍遥自在了!”
她一脚踢开脚边一只空烟盒,然后对着空烟盒瓶狂乱地大笑了数声。
“你如果会收拾屋子,做个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,你们当初就不会吵架了!他不过是顺着你的意,把你要的离婚协议给了你,你有什么好抱怨的!”
巫靖雅揉着她的头,气呼呼地走到浴室,把自己整个人送到莲蓬头底下。
哗然水声中,依稀传来她含糊不清的咒骂——
“让我一下会怎样吗?我不改,他不会改吗?他最好识相一点,别到台湾来发展,否则让我遇到他,可有他好看的!”
最后一句的语调中,有着掩不住的落寞。
要她承认她不值得他争取的这个事实——很难。
“去你的陆迅!”她突然诅咒了一声。
她已经和米达夫离婚一年了,已经很久不去想起他了,梦中除外。要不是昨儿个听了陆迅吐了一肚子的爱情苦水,她又怎么会再想起那些前尘旧事呢?
一个留长发的另类提琴家,竟会喜欢上她家清清雅雅的静媛。
月老的红线有时也未免拉得太奇怪!陆迅和巫静媛?她和米达夫……。
拿了浴袍裹住自己,拔掉了眼眶中开始有些作疼的日抛式隐型眼镜,随手往垃圾桶一丢。
眼前于是开始朦胧。
“也许台湾的月老该换人做做了,平均三点四对中就有一对离婚,真惨啊!”她走回卧室中,空旷的房间内有着她说话的回音。
花了一些工夫,才在一堆书上找到她的眼镜。眼镜才架上鼻梁,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,拿出那张她一直没有丢弃的结婚照。
身着休闲装的米达夫从她身后拥抱住她,他雅致的眼眸没有望向镜头,他所有的视线全专注在她脸上。
最爱他凝视她时,那种几乎想将她疼入心扉中的那种深情。
这是他们那年回台湾宴客时,她拉着他去拍的照片。两人放大的照片至今仍被挂在婚纱店的橱窗里当宣传,他们却己离婚了一年!
去!巫靖雅把照片丢到床上。在叹了一口气后,又把照片小心地收回抽屉里。
思念——这种情绪偶一为之就可以了。没有他的日子,生活还是要过的。
写小说去吧,至少小说中的爱情比现实中的爱情容易掌控。
而且不会受伤。她捧着宿醉的头坐到电脑前,开始她的爱情故事……。
* * *
“靖雅,陪我跳舞。”
陆迅像旋风一般地揽着巫靖雅的腰,进了舞池。
“陆迅,我身上的衣料禁不起你这样的折腾。”
巫靖雅连忙护住她低胸无肩的红色礼服。
“我快烦死了!”
陆迅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披在身后,狂野性感的蓝眼珠上则有着两道挣扎的眉。
“怎么了?巫静媛还是不愿意跟你走?”她同情地拍拍他的背。
陆迅是世界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,蕴满了感性的乐音及高超的演奏技巧,加上狂野不羁的外表,让他游走在古典与流行之间,成为无数女人与爱乐者心目中的黑马王子。
“那女人还是那句老话,她说她是她妈妈唯一的希望,她不能跟我在一起。难道要我改变形象,当个什么企业家吗?我快离开了耶!”
挽住巫靖雅的腰,陆迅压低声音诉说着他的心慌意乱。
“如果你确定两个人是相爱的,那么你在国外、她留在台湾又有何妨呢?”
巫靖雅点点头,和一些熟人打招呼。
这是场慈善募款舞会,她代表爸爸来参加,而陆迅则是主办单位特别邀请的贵宾,而连系他们的那个巫静媛——
没有来。
“我要她在我身边。”
陆迅不高兴地抿着唇,像个不悦的孩子。
巫靖雅笑着敲了下他的额头,这个一帆风顺的家伙总算踢到铁板了!
陆迅环着她的腰,在一个旋转时避开了数台相机。
“你这几天老拉着我跳舞,我的名声可大了!”
巫靖雅红色的裙摆微扬在陆迅黑色的牛仔裤上,看在众人眼里,煞是亲密。
“你知道巫静媛不喜欢这种公开场合,而且还警告我不准让任何媒体知道我和她的恋情。”
“你不要老苦着一张脸啦!静媛又没有说她不爱你,对不对?”
“她怎么可能不爱我!”他昂起下颚,自大得很。
“沙文猪。”巫靖雅翻了个白眼,不客气地踩了下他的脚板。
“我是嘴巴说说而已,我就是太担心才会老捉着你啼啼咕咕啊!我害怕我这一走,她立刻就嫁给了别人,那我会疯掉的!”
陆迅的眉愈皱愈紧。
“你们两个姊妹个性怎么这么南辕北辙啊!如果巫静媛有你一半的洒脱,她的日子会过得快乐很多。”
“我洒脱?!”巫靖雅一杨头,笑了起来。
她如果洒脱,就不会需要靠安眠药过日子了,她只是看起来洒脱!
‘洒脱是不是你的保护色我不清楚,但你是独立而果断的,而巫静媛就比较优柔寡断了。”
“她如果像我,你就不会爱上她了。你不就是喜欢静媛那种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善良吗?”
“聪明!”
陆迅捏了下她的鼻端——
“你觉得我把她灌醉然后再绑她去结婚怎么样?你不要笑得那么诡异!我承认我这一招抄自你前夫的桥段啦!”
“不成啦!静媛根本不喝酒,何况她防你防得紧,肯不肯跟你出去都还是个问题!她固执起来可是比我还厉害的!”
巫靖雅随着音乐晃动身子,却总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。
八成是今天的记者来得比较多,而所有的相机又都对准了陆迅。
“说的也是,哎——”他身后追了一堆女人,而他最想要的那一个,就偏偏不买他的帐。
“不要愁眉苦脸的。再想办法就是了,大不了我们从二妈那下手嘛!”
“我见过你二妈一次,她把我归类为那种不正经的卖唱人士。谁规定拉大提琴的男人不能留长头发!?”
陆迅有些义愤填膺了。他在国际间的知名度不低,怎么一碰到巫家母女就尽吃瘪呢?
巫靖雅跟着他又旋转了一次,还是觉得有人在偷瞄她。她今天穿得特别暴露吗?
巫靖雅低下头看了眼小露了些乳沟的礼服,不会啊!平常不也都是这样穿吗?
“喂!爱情专家,给点建议吧!”
陆迅双手搂住她的腰,拉回她的注意力。
“谁规定写爱情小说的人就是爱情专家?写故事的人和解决问题的人是两回事。我了解我笔下的人,却猜不透我前任老公的心,不就是个最佳的例子吗?”
她当初就是太乐观了,乐观到以为米达夫可以包容她的一切。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以一种忍耐的心情度过那三个月的婚姻生活。
巫靖雅抿起红唇,表情并不愉悦。
“好吧,我道歉。”陆迅举起一只手,状似投降。
“别操心了,正常人总不会憋尿憋死的!”
她一扬眉,恢复她豁达的模样。
她的故事已经是过去式了,巫静媛和陆迅还是进行式哩,做姊姊的能不帮忙吗?
“好难听的话。”陆迅眼睛睁得很大,不过却笑得很开心。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