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数到三,同时放人。如果你没放,老家伙会被刀子捅破后脑!”莫腾松开公孙鞅的衣领,手中亮晃的邪刀不让人忽略地在阳光下闪着光芒。
“一。”
秋枫儿静静地听着莫腾嗄哑的声音。生死,她原是无惧于心,但莫腾为她激动冒汗的脸庞,反倒让她……心头一窒!
“二。”
莫腾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眼中却只看见她因他而受伤的身子!他宁愿那刀子刮在他的骨肉上,也不要她有一点伤痛。
“三。”
公孙鞅和秋枫儿同时被推向前,挣得了自由。
秋枫儿低头取出手绢想擦拭被人碰触过的颈肌,公孙鞅和莫腾则以相同的敏捷朝她冲来——
“我捉到她了!”
离她较近的公孙鞅朗声大笑,手臂紧勒着她的喉咙。
秋枫儿蹙起眉,因为呼吸被硬生生地掐住。水灵的眼眸有痛苦,却不甚惊惧,因为她知道莫腾不会置之不理。
“放开她!”莫腾凶猛地逼前一步。
“除非你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交换!”公孙鞅后退一步,眼中闪着阴狠。武林大会召开在即,他不许他人得利!
莫腾仰颈狂笑出声,满头乱发在魁梧肩上披散着,更增添他身上肆无忌惮的兽性。
“我不会被你的故弄玄虚吓跑。”公孙鞅出言恫吓,却也担心地看着始终未发出声的秋枫儿一眼。
“你看她多少眼,将来你的血肉承受的就是多少剑!”莫腾低嚎出声。
公孙鞅陡地移开目光,不只是因为莫腾的话,更因为她那一双毫无表情的琥珀眼珠亦让人心惧——她是个人吗?
“把你自己的手臂废了!”公孙鞅出言逼叫着莫腾,勒住她的手指却稍松几分。
“你还想和我谈条件?你那几名白痴手下没发觉宋天远已经逃走去报讯了吗?那家伙的名声不差,说的话有几分轻重,你若杀了她,就是自踏江湖死穴——一个妄想当武林盟主的禽兽,还是容不得一点污点。你杀了她,就等于杀了你自己未来的路!”
莫腾鸶猛的眼如利箭,成功刺入公孙鞅的心头,逼得他心头难安。
“把柄现在握在我手里!”公孙鞅扯住她的头发,硬扳着她的脸孔面对莫腾:
“你忍心这样一个冰肌玉骨的佳人,因你而受苦吗?”
莫腾拳头上的青筋迸然而出,火戾的眼锁着她的瞳,想知道她是否挨得住这样的苦。
四目交接之时,他的胸口猛然剧痛起来!她深琥珀的神秘眸里,没有一分一毫对他的要求。或者该说,她的眼里仍然没有任何一丝情感,依旧是她平而淡的注视,依旧是她冰雕一样的眉眼唇。
但——
他以为过了昨夜,他们之间早已不同。
莫腾顽壮的身躯重重地震动了下,渴望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任何遗漏的情绪。即便没有女子该有的惊惶不安,她难道不能流露对他的冀望,他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哪。
总之,她不该这般看他!
他为她这般看他而心痛,她回应他的是什么?今天若是敌人将刀子押在他的脖间,她也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!
“要我怎么做?”莫腾开口,要的是她的开口。
“我要你铸造的刀剑全交到我手里!”公孙鞅大言不惭地说道,并未注意莫腾在问话之际,始终不曾看他一眼。
“闭上你的烂嘴!”
莫腾火爆地大吼一声,震慑住公孙鞅所有的动作,他的怒火只朝她而发:
“说啊!”咆哮,等待。
她幽幽的眸凝在莫腾脸上,不知他何以对她起了怒火,所以不开口。
“不说话是认定我一定要救你?我一定舍不得你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吗?”莫腾咬牙切齿地跨前几步,全然无视于公孙鞅的存在。
“别想装蒜!我要你铸造的刀剑全交到我手里!”公孙鞅退了数步,额上被吓出了冷汗。要是莫腾当真不管这姑娘,后果……
“还是无话可说吗?连一句‘救我’都吝于开口?!”莫腾一拳击向身旁的树干,粗狂的力道撞凹了树身。
秋枫儿看着他拳头上的鲜血直淌,纤纤十指不自觉地握拳而起——只是这个动作没人发现,包括她自己。
“说话!”
莫腾忍无可忍地放声大喊,树间鸟兽或有受不住这样的惊吓,纷然自枝牙间凌乱走窜。
她拧了下眉,不悦他总要逼迫她开口,便轻启薄唇道出:
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
“好!你有种!”
莫腾流血的掌再度击上树干,鲜热的血涸凝于褐色树皮上,竟像消失了一般。
“刀剑全在那栋屋子里。”莫腾沉着脸,指着前方的一栋小木屋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木屋里丧命了多少人?你那里设了机关,只有你能全身而退。”公孙鞅脸色大变地厉声说道。“我在这里等你,你去把东西拿来给我!”
“不。”
莫腾的拒绝声响彻林间,让公孙鞅惊愣在原地。
秋枫儿的目光从树干上飘开,转而望向莫腾——他在生气,那鹭猛的黑眸几乎……来。
又气她不说话吗?她的话原就不多。
“你不怕她的细腰雪肤全变成一堆血泥?”公孙鞅的声音微颤。
“她与我无关。”莫腾紧盯着她的脸孔,只盼她会在最后一刻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。
秋枫儿的呼吸一乱,心头一揪,水眸盈盈对上他。
莫腾的眼里爆出光芒,等待……等待着……
“老子没空和你耗在这!”公孙鞅强拉着秋枫儿走向小木屋,打断两人的凝望。
秋枫儿原想开口的薄唇终究合上——她想说什么?
“姓莫的,你给我开门!”公孙鞅压在她颈间的手,紧张得直泛着汗。
莫腾看着她冰雪般的侧脸,他一语不发地背身而对,眼不见为净。
“要和我比狠吗?”公孙鞅撂下话,将秋枫儿整个人拖到身前,而后忿忿地用脚踹开小木屋的门——
刀剑无眼!
谁先入门,谁就先找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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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——”
她原是不会大叫的人,却在两柄利箭射入肩头时忍不住低呜出声。
血染红白衣,触目让人惊心!
公孙鞅倒抽了一口气,手掌仍抵着她的背心,不许她回头逃走。
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,推着这女子挡在前头,否则今天中箭的人就是他了。
木屋里暗藏的石门轰然一声合拢了起来,血的气息开始在密闭空间里飘了开来。
公孙鞅猛跳起身,瞪着那扇挡去了所有光线的重门,他知道这回完全没有回头的余地——除非破了这屋里的重重机关,否则谁都逃不出这栋外观看似木屋的石屋。莫腾,例外。
“再往里头走!”公孙鞅无视于她整袖的鲜红,逼着她往前走。
石屋之内,四间房分列于四方,屋中央简单地陈设着几张桌椅与几个橱柜。
秋枫儿虚弱的身子被硬推着前进,她感到全身的气力都在流失,只有无止尽的痛不断地涌进。
轰!
屋顶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响在石屋内回响,公孙鞅猛跳起身不安地左右张望,快速地捉着她的手去拉开红木柜门。
“快开柜子!”
秋枫儿闭上眼,不去想也没有力气去想,就当是她拿到鼎之前该有的试练吧……
臂上的血染红了纤指,也沾上了红木柜门的把手——
无数颗十字状的细钉从大敞的柜门里火速射出,那倒勾的利钉嵌入她的手掌手臂,一阵鲜血淋漓。
她的双膝一软,整个人陷入失神状况,脸庞如今比冬雪还要惨白无色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