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保证你绝对会喜欢的。”食物都送到她唇边了,她当然是张开了嘴。
“好……好吃!”沙红罗口齿不清地抢过饼往嘴里塞,鼓着颊对楚大娘拼命点头。
“吃慢些,没人跟你抢呀。”楚大娘端了杯茶到她手边。
“汤……好吃!”沙红罗捧着大汤碗,只露出一双好吃的大眼。
“喜欢吃,我就天天煮给你吃。”
楚大娘的目光好……好慈祥?沙红罗怔楞地看着楚大娘为她擦去唇边的汤渍。
“你娘一直想要个漂亮女娃儿。”楚老爹自以为是的悄悄话其实不小声。
沙红罗低下头,在三双含笑的目光注视下,默默地吃下楚大娘为她盛上的所有食物。
这就是家吗?心又为什么痛呢?因为这些家人只能是过客吗?
她,该说什么呢?沙红罗低垂的眼,没有回应他火热的凝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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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朝歌,你站在沙姑娘门口做什么?”楚大娘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。
“我在乘凉……呃,这里风大。”他的结巴外加两声干笑,听起来就像在撒谎。
吃了太多麦饼和肉汤而肚涨得无法入睡的沙红罗,竖起耳朵聆听着门外的对话。
“你可别对沙姑娘乱来啊!”慈母谆谆告诫着。
“呵呵!呵呵……”他的笑声更形不自然。
她都已经习惯枕着他的手臂睡觉了,还谈什么乱不乱来?沙红罗暗笑着。
“如果真的喜欢沙姑娘,我们就挑个好日子到她家里提亲,娘瞧沙姑娘挺大方的。”声音是喜孜孜地。
大方?是泼辣吧!沙红罗不以为然地扁了下嘴,不过还是眉飞色舞了起来。
她早知道她人缘挺好——否则白芙蓉那几个人怎么会整天在她耳边罗哩叭嗦的。
“娘,当真不反对我们成亲”
喝,瞧这王八说的是什么话?敢情这家伙根本不曾想过和她成亲?
虽然她亦没想过他若成为她的相公会是什么德性,不过她的这等美貌,他至少会心怀遐想才是。
“娘怎么会反对呢?你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姑娘,娘开心都来不及呢。不过,娘丑话说在前头——”
嗯,“娘”字辈的都是老狐狸,八成是想先把她吹捧一番,再数落她的缺点。且听听楚大娘说些什么——
“娘瞧着她就喜欢,已经把她当自己女儿了。你可不许占沙姑娘一点便宜。”
听着屋外的楚大娘认真的话,屋内的沙红罗哑口无言。她是个私心过重的坏孩子啊!
“娘,放心吧,我绝不敢欺负她的。您瞧着也知道她是绝不吃亏的。”
臭朝歌!沙红罗嘟着嘴,暗啐了他一声。
“身为女人就是吃亏了。”
沙红罗在房内用力点头附和着楚大娘的话。
虽然她不明白楚大娘为什么喜欢她,自己又凶又霸气,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闲杂人……沙红罗疑惑地看着纸门外的人影。
“你早些娶沙姑娘进门,我就可以有个女儿说说体己话了。”
“我还不够窝心啊?”
“男人怎么可以说这些个杂琐事呢?快去睡,别待在门口净想些坏心眼。喜欢人家就得把人娶回来。”
“娘,您快回房休息吧,是……我也回房休息了,您别瞪我啊。”他的笑声在晚风中是清亮非常的。
沙红罗倚在吉边听着他们渐远的跫音,窗外的月牙儿清冷冷地发出淡青色的光彩。
“娘”字辈的人通常对她无啥好感,今天也算破了个先例了。别人的娘居然比她亲生娘还关心她,恁是讽刺。
若楚大娘知道自己不能于此久留,还会对她这么好吗?沙红罗苦恼地皱着眉。
没想过楚朝歌可能会是她的相公,正因为她终非人间人哪!
或者她方才该冲出去泼妇骂街一番的。不过,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如此无理取闹,因为——因为她一直希望有人可以无条件地喜欢她哪。
鼻子酸酸地、眼睛涩涩地、心……苦苦地。
“还没休息?”他压低着嗓门,走到沙红罗身边。
“你以为我睁着眼睡觉的吗?”他何时进门的?
沙红罗半侧过身,而他没有燃起烛火,就在黑暗中静静望着她。在朦暗的月光下,她看不甚清楚他的轮廓,然则那对眼瞳中的灼亮,却让人无法遁形的。
自己在想什么,当她的心因为他的出现而乱了跳动的时候?
楚朝歌顺手一揽,将她整个人用力抱入他怀中。
她听着他的心跳,觉得平静。平静,而哀伤。
“干么这样看我?”她仰头看着他清俊的脸孔。
“你好看啊。”楚朝歌扬唇一笑,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,脸上写着心满意足。
而他晶亮的眼眸中有些她还不愿意承认的事。
“你靠这么近干么?”她的耳朵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我……”他的热气吐上她的耳廓,她的耳垂被他温暖的唇瓣含住。
“离我远一点。”她以为自己会大吼出声,出口的声音却跟小猫一样细碎。
“离你远一点,我怎么亲你?”他的唇辗转滑过她的脸颊。
“你这个贫嘴的——”
“大色狼。”他接下话,覆住她的唇。
沙红罗脸红心跳地想推开他,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。
楚朝歌制住她的手腕,她挣扎不开。在这样月牙弯弯的深夜里,他的唇有些她不熟悉的霸道——向来只有她压制别人的分。
他的力气,其实比她大,只是从不曾拿来对付她,不像女人国那群暴戾的女人会不客气地用她们的力气来强迫人啊。
念及此,沙红罗的力气便再也施展不开了。
月光之中,与他欢爱了一会。
她掩衣而起,却被他抱在胸前喂着喝茶;有一回没一口地啜着热水,她松懒地连动都不想动。
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着话。谈的也不外是些琐事,她答得很懒,他问得也不甚认真,倒是他的手,比较专心地梳弄着她的头发。
沙红罗有些倦了,脸颊偎靠在他的胸膛上。他实在是个很干净的男人,不甚流汗、清爽爽地,跟路边那些男人就是不一样。
她只要记得他的好,不要去想其它的事,一切就像现在这样即可。
咳咳咳……
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他用力的咳嗽,她伸手拍了他的背两下,眼睛没睁开。
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沙红罗掀起一眼瞄着他。咦,咳嗽干么还盯着她?
“你明儿个有事吗?”楚朝歌不自在地抓抓腮边,总算开了口。
她还以为他要咳出血来才肯开口哩!
“干么?”只想睡觉的她没好气地低嚷了一声。
“明儿个有场会面,我一定得去参加,不去不成。”
“什么不去不成?不想去就不要去!”一堆繁文褥节的东西,不烦吗?
“不能不去,马员外的家眷众多,每日一去,就可以做上半个月的生意。过阵子就是爹的五十大寿,我想在那日让铺子开张,他们家的生意可不能丢。”楚朝歌面有不甘,却又无奈地说道。
看他一脸的勉强,就知道事有蹊跷。
沙红罗不留情地耻笑着他:
“你每回一去,就被人轻薄?”一个大男人还三天两头被人骚扰,没用!
“也没有那么过分啦!只是他比较喜欢用言语……”
“你被上下其手了吗?”她打断他的话,总觉得事情愈严重,她出手才愈痛快!
知道他得依靠她的感觉,挺让人得意的。
“也没有那露骨啦……”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。
“你是娘们啊?说话推推拖拖的。”她用力地槌他的肩头,嘴角不悦地往下一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