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聂兄,你说过你没有断袖之癖的。”
“哇,你想到哪去了?我是说,你的面皮很值得我研究。我一直希望能做出又细又滑又腻的人皮面具,来弥补它无法在体温上变化的缺点,挺之,你一定要让我摸个过瘾,我手痒,心也很痒啊。”
“……”
银辉照地,两抹人影很快地消失在街头上。
※ ※ ※
天一亮,城门口就聚集了数名的官差与宫家的护院。从城外进来的百姓一律通行无阻,要出城门的却是经过层层的盘问。
“大哥,他们好像在抓犯人啊。”十七、八岁的小姑娘拉着兄长的手,很好奇地问着大排长龙的老头儿。“老伯,是死囚犯经过这里吗?怎么严格得像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被人谋杀了似。”
那老头儿回头,先是注意到那被唤作兄长的年轻男子有些病容,全仗小姑娘扶持,而这小姑娘长得十分美丽,再大一点必定是风华绝代的一世佳人。老头儿的语气不由软下,道:
“小姑娘,你一定不是本地人,昨晚差爷没抓到本城最有名的采花大盗,所以今儿个一早守在城门口,一一盘查。”
“哇,原来昨晚有采花贼,还好我跟大哥在一块,要有事,大哥会保护我的,是不?”
“嗯。”年轻男子咳了两声,当作没有看见老头儿怀疑的眼神。
“可我瞧好像有些人不是差爷嘛,怎么还给人搜身呢?”她好奇问。
“他们是宫家的人……嗯,在城里地位跟差爷们是一样的。小姑娘要出城还是快排队吧。”老头儿很含蓄地说:“小姑娘年纪小不懂,公子应该明白这世上,总是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。”
那小姑娘闻言,瞪眼嚷叫:“大哥,这算什么啊!明明不是官差,还硬赖在城门不让人出去,大哥,走,咱们又不像采花贼,不要排队!”不顾病青年的阻止,硬拉着他闯城门。
早在众人偷偷觑她的同时,宫万秋就注意到她的存在。这小姑娘一身粗布粗裙,却不掩其惊人的美貌……他的眼珠一转,硬将视线拉到靠在她身上的病青年。
青年的脸苍白而虚弱,连身子也略带纤细得……若是那狡猾的聂拾儿假扮,有这可能吗?
“我跟我哥哥都不是本地人。”她娇叫:“咱们要出城,你要搜身吗?明明不是差爷,还硬赖着要搜身。”她用力往前一挺,很明显的,胸前两团浑圆很有重量……连兄长的额头都差点一路滑到她的胸前。
宫万秋的脸微热,立刻撇开视线,招来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搜她的身。
“哼,我偏不让她搜!你来搜我啊!来搜我啊!”她拖着兄长,直往他走去。“我从小到大还没遇过这种事。我长得很像采花贼吗?我采谁的花?我是个姑娘家,难道要我采你吗?”
宫万秋一步一步后退,就怕很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。
“姑娘,你可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“哼!”她噘起小嘴:“我瞧你不像短命鬼,我才给你个机会呢!要是旁人,我还看不上眼,你要不要摸,要不要摸看看嘛?”
淫耻荡妇!很想骂出口,但宫万秋一见她的脸,就骂不出口,只得把视线拉开,一不小心又瞧向她很有本钱的胸部,连忙凝神转头招来一名年轻妇人。
“赵嫂子,你瞧这两人之中有没有像跟聂拾儿在一块的男人?”
赵嫂子看向这对兄妹,摇摇头:“那男人长得很清秀,肤色像蜂蜜水,眼大有神,有点高,啊,对了,我记得很清楚聂拾儿的左耳上有个耳洞。”
宫万秋立刻往病青年的耳垂看去。青年耳垂饱满无洞,再往小姑娘的耳朵瞧去……戴着极为朴素的耳环,见她还噘着嘴,虎视耽耽地看着他。
他抿唇,不愿再直视,随意挥了挥手。
“快过去!”
“不摸啦?那是你的损失哦!”
“巧儿,别闹了。”病青年微斥,向宫万秋颔首,虚弱地露齿一笑:“舍妹失礼了。”
刹那之间,那小姑娘不由得闭上眼,随即怕被人发现她的眼睛受创,连忙张眼的同时,瞧见宫万秋举臂遮目。
原来,真的不是她过敏……是她这个“兄长”太会桃花笑了,咦?小手抚上心口——怦、怦、怦,哇,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,也没心跳这么快过吧?
“算了算了,走吧,哥哥,咱们还要去找大夫呢!”她有些狼狈地扶着病青年走出城外。
与宫万秋错身而过时,明知他在注视着自己,她偏转头向他用力扮了个鬼脸:“你心跳声真大,别对我哥哥胡思乱想,你明不明白啊!”
城外,有一匹骏马被人牵着,马背上的坐鞍是某间民信局专有。病青年跟少女路过时,觑见身后一直有人在注视。
“真是匹好马啊。”病青年在马前停了一会儿,才与少女双双离去。
“是不是还在看呢?”病青年略带好奇的。
“哼,他在看你呢,哥哥。”
还在装?未免太入戏了吧。“兄长”西门庭摸上紧紧贴附在自己脸上的人皮,很有趣地说:“你怎么知道宫万秋有断袖之癖?我还当他让你迷得晕头转向呢!”
“少女”聂拾儿忽然停住,很认真地注视他,全神警戒。“来,笑一个,不要笑得太灿烂,适中就好适中就好,要张嘴的。”
西门庭虽不知他在搞什么,但他仍绽出很有趣的笑。
“糟了!”聂拾儿往后一跳,连忙遮住眼睛。“我一定发疯了!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,简直是男女通吃!连我定力这么好的人都差点失控!”他捧头哀哀叫。
西门庭对他的胡言乱语加疯样,已经练到视若无睹的地步,只道:
“你做的人皮真精美,不知道有没有依据?”
聂拾儿的心思迅速转移,很骄傲地翘起鼻子,道:
“当然有!要扮成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很简单。你老哥我,觉得一点挑战性也没有,于是,我就做了一张我十二弟的脸皮……”连他都不得不赞叹十二弟生得好啊。
“十二弟?我以为这张脸皮的主人是个姑娘家。”
聂拾儿哼声瞧他一眼。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?真不好意思啊,挺之老弟,我家十二是男不是女,你想登门求亲,那可得等下辈子。”
“搞不好你家十二弟是女扮男装呢。”西门庭笑道。
“哼,他要女扮男装,从小看他看到大的四哥岂会不知?”
西门庭闻言,笑道:
“你说得是。一个人要女扮男装不容易,一定得要帮凶才成。”
聂拾儿只觉他话中有话,却摸不着边际。
“你真聪明。”西门庭笑道:“知道宫万秋不但会亲自守城门,还会找赵夫人跟信局的马来。”不但脸变了,把他身上的味道彻底改变,即使以马认人,也认不出来,他不得不说拾儿在这方面很有功力。
“我说过他是一个心眼很多的男人,也许他会盯着一个普通的姑娘观察,却不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任何有可能毁他名声的女子看,因为他已经有宫小姐这个心上人了,哎啊啊,怎么那只母老虎不干脆来个郎有心、妹有意的戏码,害我很辛苦耶。”聂拾儿把腰间的腰带一扯,看似普通布料实则软质的质材,用力一拉,他蹦蹦跳跳的,胸前哗啦啦地,一堆东西全落在上头,然后一折,即成他最宝贝的百宝箱。
他抬头,冲西门庭一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