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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死了,会有人难过。”司徒寿突然道。
慕容实玉吓得差点魂飞。“你……你要杀我?”
“为什么我要杀你?”
因为你是一个杀人鬼啊!就算是那晚她救了他,可是他目睹了她是如何杀人的。大哥跟二哥都没有亲眼瞧见,不知道她杀起人来有多狠,而他,却见了两次!
“不然你何必咒我死?”
“我没有咒你死。”她皱眉道:“我只说,你死了,会有人难过。”
“我人好好的,怎会死?”
司徒寿心里有些急,她与慕容迟说话时,不管她说什么,他总会懂的,但与慕容实玉说话,好像是牛与马在交谈,难以沟通。
又是她的问题吗?她心一急,有些急促地结巴:
“不是你死,是比方。家人会难过,所以我不杀。”
“啊?”
她想起慕容迟教她的方法,深深吸口气,慢慢地说:
“我打比方,人死,会难过,以前我不知道,现在我懂,所以,我不杀人,因为家人会难过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你不会杀人,因为你怕他们的家人会难过?”
她点点头,露出笑容来。“我也会,如果你们死。”
她的笑有些害臊,让他一时之间看呆了。为什么一个世间认定的罪人,笑起来会这样的干净呢?因为她有上天赐与的美丽皮相吗?他不懂,只呆呆地问道:
“就算我们死,你难过什么?”
“因为我也是家人啊。”她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他闻言,猛然跳起来,瞪着她,想起大哥莫名其妙地当她是未婚妻!未婚妻啊!有没有搞错?情爱难动的大哥竟然会有这种未婚妻!
“我不承认!我才不会承认呢!慕容家只有慕容迟、慕容刚跟慕容实……啊,我还能不承认什么?我都要姓陆了……对啊,以后我与大哥、二哥再无关系了……”原是激动地喊道,但说到最后,他已是喃喃自语了。
“可是,慕容迟说他是来接你的。”
“接我?你骗我的吧?”
她摇摇头。“我不说谎话。”
是啊,好像没听过她说谎话。慕容实玉慢慢地坐下来,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微跛的左脚,他说道:
“要瞧就瞧,爱喊我跛子就喊,反正我在陆家所受到的嘲讽比你还严重。”
“我没有嘲讽。”她觉得这少年真怪。见他不信,她照实说道:“叫你跛子,是我记不住你的名字,而且,好认。”
“好认?”他呆了呆。他的跛,让她好认?
她用力点点头。“好认啊。我只能靠气味辨你二哥;你跛,从外形上就可以认出来你走路的方式,所以很好认,不用靠味道。我认不出你的脸,那天下大雨,味道不好辨,我能追进树林里,是泥地上的脚印,有一个脚印极浅,也不像正常人的印子,到最后变一直线,表示有人拖行。进了林子,味道更难分,幸好,你不管走或是跑,都是一跛一跛的,所以闪电,看见你。”
慕容实玉的嘴差点合不拢来。原来自己当日得救,还是靠他的脚来救命,突然间,他想笑,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。
他默默地坐回她身边,低声说道:
“是我自己太介意吗?大哥说,我的腿应是天生的,出娘胎就是如此,我七岁时大哥救我,我的脚已有萎缩之相,想要如常人一般行走或者如常人一样拥有美丽的腿形,那是不可能的了。”
语毕,过了一会儿,他以为她会说出些安慰人的话,却不见人声,他往她瞧去,看见她十分认真地倾听。
“你……不想说什么吗?”
该轮到她说话了吗?大部分多是鸣祥说或者慕容迟说,甚至跟小荷说话时,也是小荷叽叽喳喳地说,她只是好奇地听着而已。
她想了想,答道:
“你是很弱,可是我保护你。”
他呆呆地看着她。“你保护我?非亲非故的……”岂有让仇人来保护的道理?而且他还是男孩子耶。
“因为是家人啊。”她理所当然地说道,似乎有家人让她很高兴。
“我不说过了吗?我们之间可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“你跟慕容迟也没有。”
“对,我跟大哥是没有,可是在我心底,他是永远的大哥,就跟二哥一样!可恶!”一想到二哥,他就呕。“说什么依陆家的家世,怎能跟江湖中人来往?便不准二哥进陆家养伤,也不准我去探他,家世好有什么用?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!”
他恨恨地踢着脚下的石头。
“慕容刚很好。”
“咦?你……你已经见过二哥了?”必是大哥来之前,先去找二哥了!
那天在树林里,他亲眼看见大哥跟她掉下崖去,他想救人,奈何力不从心。他心想大哥曾被废过武功,掉下去自然没有生机;而二哥身中数刀,就算不死也拖不了多久。而自己也离死不远了,既然他最爱的亲人都死了,还求生什么?于是,他就躺在地上等死等着等着,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,就开始浑身发冷,不停地淋着雨,让他打从心里寒起来。好可笑,明明是要等死的人,却忍不住拖着二哥沉重的身体爬向附近的老树下避雨,这就是人求生的本能吗?
夜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来了一批人将他们救回去。等他再醒过来时,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,他看见很多人来来往往的,有人告诉他,已与大哥取得联系,要他安心,他这才知大哥没有死。
而当他被人扶着去看二哥时,他看见二哥床前有好多的大夫,因为二哥伤得太重,几次差点去见阎王。那时他好恨大哥明知二哥快死了却不来救人,只顾救着司徒寿,一直到后来才知那一阵子大哥身上也有伤,根本没法子出远门,只得托求他相识的大夫来救人。是啊,他真的差点忘了他曾眼睁睁地看见她将五指刺进大哥的背上。大哥不像二哥一样身强体壮,自然无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赶来救二哥。
“他很好很好。”司徒寿见他似乎有点懊恼,便强调:“还躺在床上,但很好很好。”
“你就只会说很好吗?难道就不能多加点形容详细地说一下吗?你根本是存心吊我胃口是不是?”
她用力地皱起眉头,努力地回想。“他……很好很好,慕容迟看过他一次,说他康复得很迅速,只是要再调养身子,不能随意起床。”
“脸色?脸色好不好?能不能自己吃饭?有没有人服侍他?是男是女?要是女的话,他是不是有跟那丫鬓调笑?若有的话,表示他真的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司徒寿哪里会注意这么多?如果要她说,她唯一的印象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充满了药味,而且是各种不同种类的药,呛得她都有点想吐了。
慕容实玉见她有些茫然,用力地叹了口气。“算了,反正知道大哥看过他了,我也就放心了。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注定待在陆家了。”
“认祖归宗很好啊。”
“哼,姓陆有什么好?在我心里我叫慕容实玉,他们要我换回原来的名字,我不肯,便笑我不脱江湖味!书香世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吗?也不过是比我多念了点书!考我四书五经……我背不出来又怎么样?谁像他们成天没事就捧著书背……咦,我干嘛跟你抱怨这些?可恶,大哥怎么还不回来?上柱香也不需要这么久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