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了。”琦玉指着桌上的碗筷,“相公怕我营养不够,吩咐下人替我煮了好多补品。”
“你好好休息,我不打扰你了。”
子安拿起尿布,起身走开。
“你要去哪?”琦玉道。
“洗衣服。”说毕,即走出房外,留下琦玉一个人百思不解。
※ ※ ※
子安弹弹棉被,让它在阳光下曝晒。最近她不断地找事情让自己忙碌,所以,举凡洗衣眼、洗尿布、被单,她都是亲自来,琦玉都快被她逼疯了。
她仰望蓝天,感觉和风拂面,又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,她必须让自己保持忙碌,否则她会胡思乱想。他们已经离开半个月了,可却从没回来过,像是断了线的风筝,无声无息。
这阵子,她除了照顾琦玉母子外,也帮府里的孩童看病,这是她惟一的专长,且又能帮助人,以致她和府中妇女都处得不错。
这十五天里,她都睡在邵无择房里,她的房间仍然让给琦玉母子住。琦玉原本想回自己房间,不好意思占用她的卧房,但子安却不觉得有此必要,因为琦玉的房间离她这儿有些距离,不好就近照顾。
再者,邵无择的房间让她有安全感,仿佛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,让她比较安心。
子安晾好衣服后,便走回房看看琦王,还有可爱的全儿。他已长胖许多,白白嫩嫩的,每次她都好想咬他一口。
子安一推开房门,琦玉就道:“又去洗东西了。”
“嗯。我在洗被单,顺便晒被子。”她走到摇篮旁,抱起刚睡醒的宝宝。
“你会宠坏他的。”琦玉撑起身子,靠在床头。
“才不会呢!是不是呀?宝宝。”她亲一下他的额头,给他一个响吻,抚摸着他的脸。
“我真怀疑你有怪癖。”琦玉顿了一下又道,“洗东西的怪癖。”这十五天来,她把所有能洗的全洗了,连“干净”的衣服,她也全洗过一遍,有些妇女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是有问题。
“我只是在找事情做,反正被子也该洗了。”她搔着全儿的胳肢窝,而他只是动一动,无意识地微笑。
子安抱他回摇篮,她知道他需要睡眠。
“你别累坏自己。”琦玉担心道。
“不会啦!别忘了,我可是大夫。”子安道。
“宋姑娘。”门外的士兵唤道。
子安开门道:“什么事?”
“有位鲁成泰想见你。”
子安轻皱眉头,鲁大哥怎么会找她?
“谁啊?”琦玉探头道。
“一个朋友,我去去就回来。”子安带上房门,和士兵一起走出将军府。
鲁成泰一瞧见子安,随即迎上前。
“子安,你真的在这儿。”他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子安不解道。
“我问顾大夫的。”他心虚地道,“子安,我很抱歉。”
“怎么?”她一副疑惑的神情。
“上次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,我不是有意的,只是你突然……定亲,我太意外了,所以才……”他支吾道。
“没关系,我了解。”子安道,鲁成泰其实人很好,只是个性冲动了些,“而且,我早忘了你说什么。”
他安心地吁了一口气:“你总是那么善体人意,子安。”他真的很希望能把子安娶回家。
子安摇头,不习惯别人的赞美。
“顾大夫说你大哥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她微笑。
“这样就好。”也该是宋子坚尽责的时候了,他心想。
“你要不要进来坐坐?”子安道。
“不了,我是偷溜出来的。前几天就想来看你,但是战事吃紧,所以才拖延至今。”鲁成泰也加入了军队作战。
“现在情况怎样?”子安问。心想,希望我军一切顺利,早一天凯旋而归。
“前几天情况较危急,朱元帅差点被擒,幸赖常遇春射中敌军将领张定边,”他顿了一下,看了子安一眼,“而后邵无择又来援救,朱元帅才得以解脱。”
子安听见邵无择的名字,心猛跳了一下,“邵将军没事吧?”她着急地问。
“我不太晓得,你知道我不在他队上,”他又停顿了一下,支吾道,“不过,听说……”
“听说什么?”她喊道,“你快说嘛!别吞吞吐吐的。”
“听说他中箭了。”他一口气说完。
子安的脸倏地惨白,仿佛看见一支丑陋的箭嵌入邵无择的胸膛。
“子安,你没事吧?”鲁成泰关心地问。
“我要去见他。”她呢喃道,“鲁大哥,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?”
“不行,你是女的,我不能,而且大危险了!”鲁成泰连手带头一起摇。
“邵大人受伤了,我必须去见他!拜托你,鲁大哥。”她慌乱地道。她要见他,她要见他,她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,“而且,从这儿到翻阳湖不到半个时辰,不是吗?”
“我真的无能为力——”
“如果你不带我去,我就自己骑马过去。”她扬起下巴道。就算走,她也要走到。
鲁成泰只好说:“好,好,我带你去,可是,你不能穿这样。”他知道子安的牛脾气,只要决定做一件事,就算再困难她也会去做。
“我立刻去换,你等我。”她记起琦玉有男装,所以即刻去向她借。
她告诉自己要坚强,绝不能落泪,他会平安的,他答应过她,不是吗?
※ ※ ※
邵无择、宋子坚、苏昊和罗应淮坐在营帐内讨论最新战况,及应对计划。
军队中已决定将火药藏在芦苇中,放在小舟上,纵火以焚陈友谅的巨舰,他们想趁着这几天吹东北风,来个乘胜追击。
他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选出不怕死的士兵数十名,驾着小船实行火攻,利用敌方船舰大但行驶迟钝之缺点。
邵无择估计战事应可在十天内结束,因陈友谅军队的粮食及火药有限,再者,陈友谅杀了许多战俘,致使我方将士同仇敌忾,一心对外,在士气上已胜过对方许多。
“应淮、苏昊,你们至队中询问自愿操舟的人,计算一下人数,顺便告诉他们应该注意的事项。”邵无择顿了一下又道,“虽是敢死队,但不到最后关头,别做无谓的牺牲。”
“知道。”两人同声回答。
此时,一名卫兵走进帐内,朗声道:“营外有一名少年自称是宋将军的弟弟,他要见邵将军。”
罗应淮诧异道:“子坚,你什么时候又跑出个弟弟?”
宋子坚摇摇头,不可思议地道:“没有,家里只有我和子安两兄妹而已。”
“你要见他吗?无择。”苏昊感兴趣地道。
邵无择皱紧眉头:“少年?弟弟?”他突然恍然大悟,“该死!”邵无择大吼一声。不可能,不可能是她……
“怎么回事?”宋子坚不解地道。
罗应淮看着邵无择突然升起的怒气,思索着他的话;“天啊!该不会是……子安。”
他的话炸得帐内一片寂静,宋子坚不可置信地道:“怎么会?她跑来做啥?”
苏昊紧张地问:“该不会是琦玉出了什么事?”
邵无择冷声对士兵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他握紧双拳。这愚蠢的女人来这儿做啥?难道她不知道这有多危险?
他对苏昊和罗应淮道:“你们两个去办事。”
“可是,说不定是琦玉!”苏昊道。
“不可能。如果是琦玉出事,子安会在身旁照顾她,而委托士兵传话,像上次琦玉临盆时,子安并没有离开。”邵无择沉声道。
苏昊只得和罗应淮领命办事,两人都在嘀咕不能看到精彩好戏。不晓得子安到底为了何事而来?邵无择的怒气显而易见,希望不会伤了子安的心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