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耿白名为总管,但其实严府上下都知道,“总管”只是一个名称而已,他几乎是严府的第二个主子。
耿白一身白衣与严少谷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成为强烈的对比,他从人群口中走出来。“主子,我们进大厅里头谈吧!”他开口说道。
“嗯!”严少谷点点头,要下人将满车的货搬入严府后,便与耿白一同走入大厅。
他坐在大厅的首位听取耿白的报告。
“酒楼的生意最近还不错,布坊的生意就差了一点,当铺也还好,不过,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,有些佃农觉得我们向他们收取的租金太贵了,所以缴不出来!主子你也知道,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,老天就是不下雨,农作物无法收成,所以佃农的处境有些悲惨。”
他有出去视察了一下,看到的情景真是令他觉得惨不忍睹。
“我从不认为我收的租金太贵了。”他十分冷血,“一分地一年只收取十两银子而已,比起别人算是便宜了很多。”
“主子,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今年的收成就是不好,老天没下雨你也看了。”耿白帮佃农争取福利。
“看你的样子,似乎是想替那些佃农求情?”
区区的十两银子对怹来说并不算什么,不过,他会这么坚持要收租是因为他的处事原则。
“也不是,我只是认为能让那些佃农积欠地租。”
毕竟“严府”当家的还是严少谷,他只是个总管而已,什么事还是得让主子作决定。
“若是明年再不下雨呢?明年是不是也要让他们欠租?”他拿起瓷杯啜了一口香醇的荼,“一年拖过一年,愈久只会愈多而已!到最后,他们根本就无力偿还庞大的租金不是吗?”
“主子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耿白一向知道自己主子的个性,也知道怹的作风一向强硬,但他实在是觉得那些佃农有些可怜。
“告诉那些佃农,要就得付租金,付不出来就别再租了。”
“是。”主子的吩咐他只能遵守,“不过,其中有一个佃农摔伤了腿,所以……”
那个佃农有特别来向他求情,也许主子可以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,虽然他认为机会不大,但还是努力争取。
“不管!反正租全都得照收。”
因为他强硬的作风,有些佃农觉得他冷血没人性。
“了解了。”他点点头。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一般耿白在报告完所有事后就会退下,而现在他还站在原地,就表示他还没有说完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看到耿白难以启齿的模样,严少谷觉得有些不妙,“发生了什么大事吗?”
该不会在他不在的这段期间,“严府”发生了什么事吧?
“回主子的话,是没有!不过, 阡阡姑娘来了。”
范阡阡是严少谷的表妹,她的个性十分骄纵,“严府”上上下下都不喜欢这位表小姐,可严少谷的娘却十分疼她,一心希望他能娶这个表妹为妻,这令严少谷十分不悦。
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严府住上一段时日,若是严少谷在,她就死缠着他;若是他不在,她就在严府里作威作福,一副以当家夫人自居的模样,令众人十分不满。
阡阡在严府的“丰功伟业”可是用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,她做过最严重的一件事,就是将一名服侍她的丫鬟,用鞭子抽打得皮开肉绽而晕死过去。
最后还是严少谷花了大笔银两,请人来医治那个可怜的丫鬟,并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提早回乡,也因为这些事情,严少谷寺范阡阡的印象不是很好。
但碍于他娘的关系,他并没有指责她,对范阡阡的所作所为全都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。
“你没有和阡阡说我不在吗?”
“属下说过了。”耿白恭敬的说道。
就算严少谷在,他也会范阡阡说他不在,因为,他知道严少谷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这个表妹。
“然后呢?”
“阡阡姑娘执意要进府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
他们可是怎么挡不住,他是可以一掌劈昏她,然后再叫人将她送回范府,不过……她可是千金之躯,这么劈下去,后果就不堪设想了。
“她现在人在哪里?”
“她每次来都住的地方。”
“那就是兰院了。”
严府除了主屋之外,另外还有四栋主要的建筑,分别为梅兰竹菊四院,梅院为严少谷的住所、兰院是严少谷爹娘所住的地方、竹院是耿白所拥有的,这是严少谷给他的礼遇,至于菊院则是下人的住处。
“是的,她现在应该知道主子回来了。”负责服侍范阡阡的下人应该有戈通风报信才对。
“不管她。”既然拿她没办法,严少谷也不想为了范阡阡的事而烦心,“她若是来找我,就和她说我外出巡视酒楼了。”
“可能来不及了……”耿白喃喃的说道。
“什么意思?”他不解的望向耿白。
果然,耿白的话一落,就看到一位穿着一身粉红色罗衫的娉婷少女,身旁还跟着几个丫鬟缓缓走进来。
她的五官极为精致,就如同仕女图里所制的美女一样,削瘦的身形几乎让每个男子见到她都想上前去保护。
不过,严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只是她的表相而已,她的个性真的很让人不敢领教。
“少谷表哥,你回来了啊?”范阡阡用娇柔的嗓音说道。
“嗯。”严少谷坐在原位,并没有打算去扶范阡阡,他知道她会自己走到他的身旁坐下。
“你终于回来了啊!阡阡在这里等你很久了。”
范阡阡果然坐到严少谷的身旁,当她看到立在一旁的耿白,脸色显得不是很高兴,因为耿白每次一见到她到严府,就想打发她走。
“喂!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她指着耿白,虽然他的身分是一名总管,不过也终归只是个下人而已。
“回阡阡姑娘的话,属下在这里向主子报告一些事情。”
“哼哼!”她轻哼了两声,“少谷表哥才刚回来就拉着他报告事情,也不会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吗?真是饭桶!”
严少谷的眉头不悦的蹙起,“阡阡,注意你的用词。”
“少谷表哥,他只是个下人而已啊!不会体恤主子的下人要他有什么用?”她娇让着。
“阡阡!他再叫了一次。”
“主子,没关系,阡阡姑娘说得对耿白只是个下人而已。”知道严少谷的为难,所以耿白也不想让他难做人,“请两位慢慢聊,我先下去整理帐簿。”
“嗯!”严少谷点点头。
范阡阡瞪箸耿白,直到他离去才移开她的双眼,“表哥,你怎么会请这种人来当总管呢?将耿白给换掉啊!”
“耿白一向忠职守,我是不可能会换掉他的。”严少谷冷冷的说道:“我用他就一定会信任他。”
“可你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态度吗?我来的那天也不过是小小教训了一名下人而已,他竟然出声斥责我耶!也不想想他不过是个下人。”她嘟着嘴开始严少谷抱怨。
尤其是那些签了卖身契的长工、丫鬟,范阡阡几乎都不把他们当人看待。
“下人也是人。”
“表哥啊!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?”她气极了,手扯着严少谷的衣服。
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
“哼!表哥,你真的太过分了,亏我在严府盼了几天才终于将你给盼回来,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,连个笑容也没有。”她嘟着嘴说道:“不管、不管,我要你赔偿我,带我去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