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眼前这个小娃儿,坦白说耿白觉得她挺固执的,而且一般的小姑娘哪有可能像她这个样子呢?
一般不都是足不出户,在家里帮忙做一些女红、绣品什么的吗?她竟然这么有勇气想找他主子谈事情,真的挺有趣的。
就当是帮她一个忙好了,他会让她见见他主子,而所有的后果他全都会承担下来。
“你真的想见我们主子?”
“当然!”她用力的点点头。
“你拿什么和他谈?真的有办法说服他吗?”耿白再次问道。
“当然了。”这件事她一定要办成。
“好,你跟我进来吧!”
耿白敲了敲大门,门立即打开了,几名家丁恭敬的弯腰。
“耿总管,”当他们的视线落到身后跟着的叶维音时,两眼都睁得大大的。“她……”
“我答应她要让她见少爷。”
第四章
叶维音跟着耿白走过了狭长的回廊。嗯!有钱的大爷果然和邵家那种一级贫民不一样,严府光是中庭的荷花池及假山流水,就让她看得目不转睛。
“就是这里,平常这个时候,我们主子都在书房里。”耿白带她走到严少谷的书房前,替她敲敲门。
“主子,是我。”
“进来。”
浑厚有力的声音让叶维音觉得好熟悉,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。
“耿白,有什么事吗?”严少谷手中拿着一本帐本正在阅读。
“我带了个人来见你,她希望和你谈谈。”
“带人来见我?”严少谷抬起头,看到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,“小姑娘,你有什么事?”
啊!看到眼前的人,叶维音几乎要尖叫出声,这个不是……不是那天陪着那位小姐来测字的那位男子吗?
不是她的记性极好,是因为她只帮一个人测过字,所以对他们的印象特别深刻。
尤其是对方还一直用不屑的眼神看她,口中也吐不出什么好话。
“我可以坐下吗?”叶维音很有勇气的说道。
她的话让严少谷挑眉看了她一下,他不觉得她有什么事好和他谈的,但他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谢谢。”
“说吧!你有一刻钟的时间。”
“才一刻钟而已?”
好吧!既然对方只愿意给她十五分钟,那她就尽量争取时间好了,“事是这样的,我希望严大爷能改变收租的方式。”
“什么方式?我收租有哪里不对了吗?”严少谷问道。
“没错,你是个大地主,将地租借给佃农耕作,收地租是应该的,我并没有说严大爷的作法有错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真是个黄毛丫头,“你要来之前,就应该先掂掂自己的斤两。”
“这是当然的。”她不卑不亢的说道:“要是没有称过自己的斤两,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?严大爷,我爷说你是这个地方的首富,首富就是最富有的人,你犯不着与一些贫苦的佃民争利吧!”
“你───”
好,很好!看来这小丫头还挺会耍嘴皮子的。
“富有的人可以愈富有,有了财富当然希望能获得好名声,但是能受到百姓敬重的人才是真正富有的人。”
“你的说法挺好笑的,你是来教训我的吗?”
“不敢。”她摇摇头,“与其用高压政策,为何不用怀柔政策呢?高压只会强迫大家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而已,怀柔则可以让你得到大家的敬重,这点你该不会不清楚吧?”她看着严少谷,“你知道什么东西最难买吗?”
“什么?”严少谷气得满脸通红,瞪了一旁的耿白一眼。
站在一旁的耿白却看得有趣极了,他没想到她真有两下子。
“人心。”
“你的说法像是我为富不仁?”
哼!造桥铺路他们严府哪里没做了?有时甚至还开仓赈灾,这个小姑娘竟然将他说得像是恶霸似的,让他十分气愤。
“不!”她摇头,“只是希望你能为佃民着想,严府家大业大,据说开了酒馆、茶楼、布坊什么的,应该不缺这一点点佃农的租金吧?”她问,看到严少谷沉点不语,她又继续说道。
“既然如此,少收个几年的租金,就当让佃民赊欠,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佃民也是要生活的啊!”
“我不是在做慈善……”
“这点我当然知道,严大爷也不必铁着一张脸,我的目的只是要你改变收租的方式而已。”
“什么方式?”
“就是按照收成的比例来收租,例如,今年若是收成了一千石的稻子,你就抽两百石作为租金;若是收成不好,就网开一面,这个方法可以让佃农更加努力耕作,而你的创举也能传为佳话不是吗?”
“你的意思是佃民八成、我两成?”他的眼眯了起来,开什么玩笑!一般都是六四拆的,地主可以分到六成。
“当然了,你们只是出地而已,我们佃民出的却是劳力,而且还得养活一家大少,万一明年又碰到像今年这样的干旱,我们承受的风险绝对比你们还大,所以佃民当然有资格抽八成了。”
对于叶维音的说法,耿白十分激赏。
看来,她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妇,她说的这话虽然令他们不能接受,但不可否认的,她挺会收买人心的。
“严大爷,你觉得怎样?”叶维音问严少谷。
“谁派你来的?”此时,他才算完全正视坐在他面前的叶维音。
“没有人派我来,我是自己来的。”她不解为何他会这么问。
“你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吗?你一个小姑娘,怎么可能会讲这些道理?”他觉得是有人支使她来说这些的。
“我当然没有受到别人的指使,你既然用‘道理’两个字来形容我说的话,是代表也赞同我说的话。”她轻笑着。
不可否认的,她真的很特别,而且,她提出的建议也令他始深思起来。
“耿白,你觉得呢?”他问身旁的耿白。
“属下觉得这位小姑娘说的有理。”耿白恭敬的弯身说道。
“你───”严少谷那双若有所思的眼不停的望着叶维音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突然问道。
“我?”
“没错。”
“我叫叶……不!是邵君君。”
既然是古代,就用古代的名字好了。
“你对于经商的事懂多少?”
虽然只是个十六、十七岁的丫头,不过,她的确有一点商业头脑,这是他所需要的人材。
“不懂。”
她大学才刚毕业,念的是冷门的矿物学系,虽然还修了会计系的课程,但经商的事她怎么可能会懂。
“既然不懂的话,为何能说出这番大道理?”
啊?
叶维音愣了愣,原来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是大道理啊!在台湾,只要有念过书的人都知道这是“三七五减租”嘛!她只是拿三七五减租来和严少谷谈判。
不过幸好,她国小读的三七五减租都还没有忘掉,原来,她国小读的三七五减租都还没有忘掉,原来,她所知的某些知识在古代还是用得着的。
“这不是大道理,如果它对你来说是大道理的话,那很好!恭喜你开窍了,你现在就可以彻底的执行。”
“你除了懂这些之外,还懂什么?”严少谷换个方式问。
“嗯……目前还想不起来,遇到才知道。”
“纺妙、织布会不会?”
“不会。”她摇头,“女红、刺绣这些我都不会,不过,”她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帐本,顺手翻了几下,“这个我就看得懂了。”而且她的心算可是超一流的。“不过打算盘我可就不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