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笙睁大圆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严路寒,娇嗔地哇哇大叫:“严大哥,你很笨喔!如果我在书信里不小心提到你,师父不就知道是你‘偷带’我下山的,等他一回来,他八成会气得冲下山把我们‘揪’回去。所以,我在信里故意不提到你,这样还不够机智勇敢吗?”
“我‘偷带’你下山?”严路寒克制地紧眯起黝黑的双眸,表情阴郁而危险。“你怎么敢这样说?”
玉笙以一贯纯真无伪的坦诚目光,天真烂漫地迎视他凌厉的眼神。“所以,我才没有把你‘抖’出来呀!因为实在不关你的事,是我自己跟着你偷溜下山的。不过,严大哥,你还是得负一点责任,若不是因为你在前头带路,我根本就下不了山。”
严路寒被她七转八转的荒谬逻辑搞得有一点头疼,挫败地揉一揉太阳穴。“趁着你师父还未回来,你快回去吧!”他是喜欢这丫头没错,但他可不想被冠上“诱拐”的罪名一生呀!
“不要!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出路可以下山,说什么也要先玩个过瘾再回去。”从前她之所以乖乖地待在山上,就是苦无下山的“门路”,因为她与师父碰巧住在黄山最高峰“莲花峰”,若没有熟悉黄山的人带路,就算她走上半个月,只怕还是被困在山区里。
所以,严大哥只花三天的时间就能走出黄山,除了叫她又嫉又羡外,也让她在后头苦苦追赶。唉!腿短果然有差。
“玉笙,”严路寒不悦地拢起双眉、但仍试着讲理。“你还是回山上去吧!我很忙的,很难分神去照顾你。”
“照顾?喔——”玉笙尾音拉得长长的,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。“严大哥,原来你是担心银两不够我们用呀!嗯!年纪长的人,果然设想较周到。不过,你放心,我身上有带一些银两,够我们逍遥好几天了。”
话才刚说完,玉笙便开始东模西找,翻遍全身上下,终于找到‘一些’银两,然后得意洋洋地放在她那青葱般的玉手上,开心地晃来晃去。
又来了!
严路寒这次真的被她的“推想”给惹恼了,以前他是抱着好笑的心态,任由玉笙将他贬低成穷途末路、医术奇烂的郎中大夫,但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姑息她了。再说,他也不认为“三贯钱”能够让他们逍遥好几天。
“玉笙!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华佗、扁鹊那些名医,但却比一般平庸的郎中好上太多,所以,我并没有穷困潦倒,在生活上还过得去。”严路寒咬着牙重做一次声明。
“严大哥,你是说……”
“对!”他满意地点点头,相当欣慰玉笙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“……用不到我这些银两了。”玉笙将手上的三贯钱快速地收回去。“太好了!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来才臜下的一点零用金,若是真的交给你,我还有一点舍不得呢!”
天,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嘛!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呢?
严路寒终于按捺不住逐渐上升的愠怒,不悦地朝她低吼:“玉笙!你立刻给我滚回山上去。”这紧绷的语气里隐含威胁。
玉笙一脸讶异地瞪着他,仿佛至今才猛然领悟到“严大哥生气了”,但在气什么呢?她纳闷地回头看向四下无人的树林,才“又”猛然领悟到“严大哥在生她的气”,她震惊地叫出声来:“啊!严大哥,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呀?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?”
“只要你立刻回山上去,我就不气了。”原来这丫头有欺善怕恶的恶习,可见对她凶一点还是有用的。
“不要!”她果决地猛摇头。
听到这里,玉笙已经有一点受伤害的感觉了。既然严大哥不喜欢她跟着他,大不了她一个人下山玩嘛!只见她扁了扁嘴,难过地道:“严大哥,如果你不喜欢玉笙跟着你,你明说就好了嘛!我又不是那种死缠着人不放的人。告辞了!”
玉笙哭丧着一张娇容,心中满是酸楚地转身离开严路寒,往有三三两两炊烟的山脚下走去。
“玉笙!”严路寒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,懊恼地问:“你要走去哪里?”
“我要去师父老是讲在嘴里,却从不带我去见识的花花世界看看。”玉笙努力挣脱他的桎梏,气鼓鼓地道:“你别管我了!反正你又不喜欢我。”她说归说,但这些话赌气的成份比较大。
“别胡闹了!玉笙。你这样独身一个人是很危险的,万一遇到存心不良的坏人怎么办?你还是乖乖回山上吧!”严路寒以最“语重心长”的口吻劝告她,如果这还没辙,他就无计可施了。
该死!老天怎么出一个这么大的难题给他。要不是碍于时间紧迫,他早就把这不听话的丫头扛回山上了。
玉笙一点都不理会他的劝告,依旧气呼呼地努力挣脱他的铁臂。
见鬼!他真的进退两难了。不让这丫头跟嘛,怕她傻呼呼地被坏人骗走;让她跟嘛,又怕她师父得知后,真的替他冠上“诱拐良家少女”的罪名。到底要不要让玉笙跟呢?
“好吧!你喜欢跟就跟吧!”严路寒终于不得已屈服了。
玉笙突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,喜不自胜地发出长长的欢呼声:“耶!严大哥,你人好好喔!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抛下我。”她高兴地在他怀中蹦蹦跳跳的。
严路寒叹了一口气,不知怎么的,他竟然有一种“上当”的感觉。唉!
这小鬼头愈来愈精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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徽州城中第一大酒楼的上座里。
“严大哥,如果你的肚子真的饿了,我包袱里还有几个大馒头可以给你充饥,干嘛花钱上酒楼呢?”玉笙神秘兮兮地凑近严路寒,低声地问他。天!严路寒险些呻吟出来,他现在几乎要闻“馒头”色变了。
在他与玉笙一同赶路的两天里,他所吃的馒头比他这一辈子吃的还要多,每一次他们都是用玉笙从黄山带下来的馒头来填饱肚子,再配着冰凉的溪水喝下肚,这样就解决一餐。
他的手艺虽差,但基本的生火、剥皮、烤肉却不含糊。偏偏玉笙这丫头竟然茹素,见不得他那天捉来的小动物死在他手中,先是对他“晓以大义”,见他无动于衷,竟然很卑劣地朝他嚎啕大哭,这一哭简直惊天地、泣鬼神,吓得他没考虑清楚,就把那只命大的白兔给放了。
这也注定了往后两天他只能啃馒头充饥的命运!
唉,这大概是因为玉笙长期与小动物相处,所以不忍心吃它们,久而久之,自然吃起素来了。
“这里有热腾腾的饭菜为什么不吃呢?你不是也饿得两眼昏花了?放心!我刚才已吩咐他们准备香喷喷的素食了。”
严路寒斜挑起右眉,饶富兴味地望着她,他不信她一点都不动心,毕竟他才啃两天的馒头,就已经饿得手脚无力,更何况是啃了五天馒头的玉笙:后来严路寒才知道,玉笙在他后头追赶的那三天也是啃馒头充饥的。
玉笙吞了几口急速分泌的唾液,露出垂涎的神情,但仍有些犹豫地道:“那我包袱里的大馒头怎么办?”即使她已经被那些大馒头“害”得面黄肌瘦了,她还是非常的“死忠”。
“改天再吃吧!”他言不由衷地道。
玉笙乖巧地点点头,专心地坐在椅子上,等待香喷喷的美食上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