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至单家后,得女单燏,也因是独生女,禀持着“女儿当自强”的真理,再加上单燏小时候家境不似现下富裕,单夫人并不强迫她学习这些富家千金必须精通的技艺。
是以对他们而言是风花雪月之物的薰香炉,不是必需品,即便有,数目也不会太多。
“是。”单燏起身二顺,用眼神命令苍挹玦也得跟上来帮忙。
“单夫人,请让苍某也同单姑娘一道前往,略尽棉薄之力。”苍挹玦起身。
“也好,劳烦你了,挹玦世侄。”瞧着女儿和苍挹玦,单夫人只觉得这双儿女很相配,丈夫总算是为单燏指了门好亲事,先前下揭穿的用意在于希望他们能真心喜欢对方,而不是因为婚约的关系。
挹玦世侄?单燏听见娘亲亲密的称呼着苍挹玦,横了苍挹玦一眼,率先走出厅外,娇小的背影挺得直直的,说明她心头的怨忿之火有多旺盛。
苍挹玦得到允淮,才要快步追出去,即被林捕头给叫住。
“你……好生眼熟。”林捕头盯着苍挹玦,皱起眉头。
苍挹玦和单燏两人同时一惊。
一个止住脚步,回身等在外头走廊不住地观望:一个停步展露笑容,抱拳打揖。
“差爷,我们上回在单家铺子里打过照面。”
“噢,你是那个同单小姐谈生意的苍公子啊!”林捕头记性甚佳,经他一提,立即回想起来。
“差爷记性绝佳。”苍挹玦颔首微笑。
“林捕头呀,奴家等着苍公子当帮手呢!”单燏生怕节外生枝,连忙说道。
“好好,苍公子,你去吧。”林捕头暧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交替着。
苍挹玦终于得以脱身,和单燏一道离开。
“单夫人,看来府上近来要办喜事罗?”林捕头自以为聪明的笑问。
“林捕头,这事儿还得咱家燏儿点头答允呢!奴家可一点儿也不敢为她私自做主。”单家独特的家风在泉州亦是出了名的。
可惜两位长辈完全想错了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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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糟!怎地黑云在屋顶上头盘据呀?!”狻猊指着天大喊糟。
“小猊,别乱说话!”单厢双手捧着香炉,由于同行的还有单红和苍挹玦,她将斥责声压低到只有苍挹玦听得见。
“小燏,气愈来愈怪,真的要小心呀!”狻猊忙着警告,却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“什么气?本姑娘的气正旺,你想尝尝是吗?”单燏眸一眯,险厉的气息显露无遗。
表明她都尚未同它算帐,它还敢出言搅乱引
“单姑娘,不妨听听小猊的话,我相信小猊这么说是有凭据的。”苍挹玦知道她正在气头上,可瞧狻猊急慌慌的模样,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,即便不愿意火上加油,还是开了口。
“还说!要下是你,它会到处乱跑吗?”单燏现在谁的话都听,就是下想听苍挹玦和狻猊这两人的话。
“单姑娘,我知道你心头火气正盛,但事有轻重缓急,待这事过后,你要打要骂,苍某都毫无怨言,只望你冷静下来,一会儿咱们还得面对偏厅的阵仗。”苍挹玦缓缓拧眉,但知道自己不能随单燏起舞,他们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人是冷静的。
这个时刻,吵嘴无益。
“哼!”单燏也明白苍挹玦说得没错,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。
近来风声日紧,总觉得有颗大石直压着,却寻不着来源将之踢除,而林捕头找上门,又说了那番话来搅乱她的心湖,加上苍挹玦和狻猊不在她预期之内的出现。
乱!好乱!
单燏深觉自己认识苍挹玦后,日子开始不好过。
愈想愈专心,单燏没注意到自己踩踏的已非回廊,而是连接偏厅的一扇拱门,一个下注意,脚下一空,才稳住自己,又绊到门槛,整个人往前一倒——
“哇!”她惊叫一声,手一松,怀里的香炉全数扔地。
“啊!小姐——”单红见状尖叫着,手忙着掩面,把香炉也给扔到地上。
“小心!”苍挹玦为了救她,也跟着丢掉手里的香炉,揽住她的腰,解除了她与地面相亲相爱的危机,而单燏因力道的关系无法站稳,又往苍挹玦怀里撞去,所幸这回苍挹玦有所准备,站得稳牢。
一时,两人形成相拥的姿态,心跳相合。
“你没事吧?”苍挹玦低柔而渗满关怀的嗓音自头顶传来。
单燏惊魂未定,以为这次自己不摔个破头也破皮,势必痛上个十天半个月,没想到这苍挹玦倒挺有用的,手长脚长动作快的救了她。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单燏耳朵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,觉得心头那块大石也跟着减轻。
她漫应一声,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,手却只是抚上他的胸膛,使不上力。
“哇——瞧瞧!瞧瞧!本大爷不是才耳提面命吗?现下果真教本大爷料中!”狻猊的叫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旖旎。
她和苍挹玦同时一个推开他的胸,一个握着她的臂轻轻拉离,两人四眸相对,久久不能言语,好像被下了什么迷咒似的,身子相离,眸光却交缠着分下开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啊?”单夫人和林捕头闻声出来。
“没事,女儿差点跌倒,幸得苍公子相救。”单燏回过神来,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来。
“香炉……”单红的一声低叫将他们的注意力全拉向散落一地的香炉上。
吓!单燏和苍挹玦同时变脸,见林捕头拾起最靠近他的一个香炉——那是狻猊的“本体”
“这也是香炉啊!真奇特。”林捕头拿在手上东看西看、上瞧下瞧。
“那是本大爷的身体,不要用你的脏手碰!”狻猊才不要自己被人这样拿,立刻发出抗议声。
“这是我们家的香炉吗?”单夫人对它一点记忆也没有。
单燏见狻猊在林捕头身边大吼大叫,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;一时心急,也不知教什么意念给把持,她弯身拾起个香炉就往林捕头砸过去。
“叩”的一声,紧接着是“砰”的一声,林捕头被砸个正着,两眼一翻,身子往后一倒。
“啊!”单红的尖叫未竭,立刻教苍挹玦一个点穴给弄晕过去。
“老天爷!”单夫人低叫一声,连忙查看林捕头的情况。
尔后,她一愣,盯着香炉自己飘起,缓缓地栘向一旁,也亏得她没被这光怪陆离的景象给吓晕。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。单夫人颤抖着手指凑到林捕头鼻下,未料抖得太厉害而无法觉察林捕头微弱的鼻息,误以为女儿砸死人,急忙交代——
“燏儿,快,快收拾细软,离开这儿!林捕头死了!”
一颗又一颗斗大的雨珠砸向地面,急雨骤下,气开始逆行。
命运的手无情拨弄,一场亡命之旅于焉开展。
第七章
雨丝绵密,宛如莹亮透美的晶帘,碰撞出曼妙的乐曲。
城郊一处别苑独矗,在似纱的雨幕中若隐若现,一名身着蓑衣、头戴斗笠、掮着个布袋的男子缓缓出现在路的尽头,走向那座独立的苑。
苑里窗明几净,几上只有一个造型古朴的香炉,从香炉升起袅袅薰香,白色的烟雾全被一张嘴吞进口里,当成食物吃掉。
那是一名约莫十岁的小男孩,有着奇异的金眸和张狂的金发,它吃了两口烟后,垂下嘴角,殃殃不乐的转头看着坐靠在床杨上的少女。它跳下椅子,往床畔窝去,小小的手握住少女交握于腿上的手,摇了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