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啥这样瞧我?本姑娘脸上长了什么吗?”单燏皱起眉头,清妍娇俏的容颜染上一抹惑然,她伸手抹抹自己的脸,发现除了眼睛肿得很难过之外,没有什么不对劲。
“没。”苍挹玦低头扒饭,不时还抬头瞅着她笑。
笑得她坐立难安,频频顾盼,笑得她心烦意乱,最后……
“啊——”单燏吃不下去,直接拍桌。“姓苍的,你做啥一直看我?拿我当菜吃啊?!我的厨艺有糟到你得看着我才吃得下饭呀?!”
苍挹玦沉默地任单燏骂完,笑意爬满双眼,溢至整张脸孔,让单燏泄气的坐回原位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苍挹玦终是忍不住朗笑出声,他的笑声清澈如空谷回音,在夜里更教夜风传送至方圆数里。
“你你你……笑什么?”老天!她做了什么引苍挹玦发笑的事吗?怎地……怎地他会笑得如此猖狂?
这是单燏第一次见到苍挹玦有如此狂放的情绪外显,但她却不讨厌,只是下怎么开心自己成了苍挹玦的乐子。
“单姑娘,你终于‘回来’啦!”苍挹玦还是比较习惯伶牙俐齿、聪明灵巧的单燏。“你可知道这三天,你教小猊担心得连香都吃少了。”
也让我挂怀于心,三日下得好眠。这话苍挹玦未道出口,只是在心里补充。
单燏一愣,赧红了双颊,知晓自己被这突来的意外给吓傻了,所幸只有三天,三天她就被苍挹玦给救了回来。
想想,她是欠了他一声谢。
“咳咳!”单燏轻咳两声,“小猊,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会啦!小燏,你快吃饭,你三天没吃东西,一定很饿了!”狻猊笑开了脸,活力十足的说。
“思。”单燏点点头,重拾碗筷,这回却换她边吃饭边盯着苍挹玦。
找机会道谢,得找机会道谢……单燏边吃边想着得找机会同苍挹玦道谢,原本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,他却在危急之时救了她,再怎么说,这声谢还是得道的。
她不是有恩下报之人,但她该拿什么报恩呢?这可下是一餐饭就能了事的。
“单姑娘。”苍挹玦的声音近在耳畔,教单燏一呆,回神过来,即见他放大的脸,她往后一退,才看清苍挹玦。
“你做什么?!”单燏睁圆了眼,霎时感觉自己周身充斥着苍挹玦那幽冷的气息:心跟着急跳了起来,她连忙捂住心口,不明所以的压抑着狂跳的心。
怪了怪了,怎地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?怎这苍挹玦一靠她如此近,她闻到他的气息,心就跳得像是想跳离她的身往苍挹玦身上黏去似的?
想起今日下午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,他的胸膛暖厚宽实,像座山般的坚固……哇!她……她在想什么哇?!
“你一直发呆,我……小猊怕你又回到三天前的模样,才要我唤你的。”
一旁昏昏欲睡的狻猊听见苍挹玦提到自己的名字,疑惑万分的抬头瞄苍挹玦一眼,下明白为何苍挹玦担心就担心,偏拿它当挡箭牌?不过……
好像挺有意思的,姑且保持沉默,静观其变。想着想着,它眼一阖,没多久即呼呼大睡。睡着的它身影渐淡,终至虚无,而香炉染上一层白色光晕,苍家传家宝玉正安躺在香炉盖上的凹陷处。
“小猊?”单燏听闻,瞄向一旁的狻猊,见它身影淡去,没好气的说:“它分明就睡着了!”
“它怎的消失无踪了?”苍挹玦首次见到狻猊睡着的模样,为之惊异,却未有一丝惧怕。
“你怎的都不怕呀?”单燏瞧见他的反应与常人不一样,有些气恼的问。
假如他吓晕了,那么她就有机会道谢了。习惯于别人欠她,不习惯自己欠别人的单燏亦不习惯说谢字。
“你都不怕,我又怎会怕?”苍挹玦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痕,瞧着香炉上的玉,又想动手掰。
“别!”单燏见他又想自讨苦吃,赶紧阻止他,将香炉揽进怀里。“都跟你说过玉会烫人的嘛,你怎么说不听呢?”
“单姑娘,这玉神似我苍家传家宝玉,而苍某追寻宝玉已有三个月之久,好不容易在小猊身上找到一丝线索,即使这玉会伤人,苍某仍是想试它一试。”苍挹玦亲身体验过玉的热度,可仍不信邪的想再试。
“无聊偏找事儿做!甭试了,它抠不下来。”有过前车之监的单燏一派老练的说。
苍挹玦沉吟了一会儿,再抬眸时又是漾着那淡淡的笑痕,“莫非单姑娘试过?”
“嗯。”单燏不甘不愿且带些困窘的颔首。“我本想趁着小猊熟睡时,将它掰下来镶进那个博山香炉里,拿给你,可怎么也拿不下来,反而手被烫了好几处红肿。”
这话有几分真实性,就端看苍挹玦肯相信多少,然而事实如何,唯有单燏自己心下分明。
他微颔首,当作是受教了。
“好啦好啦,早点休息呗,既然林捕头没死,只是受伤,那我跟小猊可以回家罗!苍公子也一道回我家呗!这回任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单燏天真的以为事情就此了结。
不料,苍挹玦面有难色。
“单姑娘,你和小猊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单家。”
“为啥?!”单矫见苍挹玦欲言又止,隐约觉得事有蹊跷。
“苍某前往暗探林捕头的伤势时,恰巧听闻知府大人下令以‘持有狻猊’的名义通缉你,换言之,明日告示一贴,你在泉州即成了通缉犯。”苍挹玦本想单燏若还未能恢复正常,那么他便连夜带着她和狻猊离开,能逃多远是多远。
纵是单燏,仍难以承受这项事实。
“通……通缉犯?我……我和小猊……老天……通缉……我只是误伤了林捕头而已……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单燏禁不起接二连三的意外,脚一软,坐了下来,她多希望自己一昏天下无难事,偏生她昏下了,也无法昏。
“知府大人因你是在林捕头搜查香炉时打伤他,所以断定你有窝藏狻猊的嫌疑。”明知是推诿之辞,苍挹玦却凝于自己不是官,更非此地有势力之乡绅富人,而无法为单燏申冤,更甚无法以钱财压下此事。
他什么也下能做。苍挹玦头一次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恨,他搭上单燏的肩,感觉掌下的身子正微微颤抖着,他弯身与之平视,无言地将她揽进怀,心疼不已。
“我明白了,这就是咱们爱护人民的好官……我单燏总算见识到了这些宫爱护人民的方法……真是令我开了眼界……”当下,单燏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通缉犯的事实。
她畏冷地倚着苍挹玦的肩,努力让自己贴近他,听着他平稳的心跳,感受他的体温,让她在这乍变寒冷的天里备感温馨。
“单姑娘,咱们连夜起程,不出两日即可离开泉州城的范围。”
“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?”三番两次救她。单燏很清楚苍挹玦与自己相交下深,可他为自己做的却全是两肋插刀、极可能遭连累的事。
“我……”经单燏一问,他方明白自己对她伸出援手完全是不经思考的,过去三天他每天问自己这个问题,答案始终无法出现。
“为什么呀?!”单燏不会无邪到认为苍挹玦如此帮她,会是别无所求,她更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,以为苍挹玦对精打细算、老奸巨猾又贪爱小财的自己有意思。
“我……我也下知道。”苍挹玦低首,抬手抚开她黏住脸颊的发丝,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,却还是下停地堆砌着,可他辨下出那是什么东西,只知若是连自己也丢下单燏,那么单燏就真是无依无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