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闭嘴!”这回两人皆异口同声的要它住口。
一个大浪交替,船身备受影响的上下左右大晃了好几下才平息。
“燏儿,你还好吧?小猊呢?”苍挹玦抱着单燏跌倒在地,而狻猊及时捉住绳子,除了全身湿透外,也平安无事。
“我没事,死水、臭水,一看到水就想起水承潋那死家伙,没一个可爱!”狻猊指着浪涛滚滚的河面大骂。
“我没事,玦哥哥呢?”单燏在苍挹玦的保护之下毫发无伤,只除了被浪打湿全身的衣物外。
“没事。”苍挹玦低头微笑,见着单燏衣料湿透,服贴在身上,心一晃,连忙咳了好几声,让她先站起身,自己才跟着起来,视线定在单燏教水洗过的俏颜上,完全不敢往下瞥去。
“当当”两声,两人的怀里各掉下一块玉,单燏弯身将之捡起,摊放在掌心。
“咦?”
“呃?”
“好像喔,这两块玉长得好像。”狻猊也凑过来看热闹,指出这两块玉的相似处。
“对吔,真的很像。”单燏动手将它们接连好。
结果大小有差的玉相符相契,成了一块完整的玉琮。那是块刻有纹饰的小玉琮,两者的纹饰相合,显示其原来是一个玉琮,后来不知被何人切成两块,其心思之巧,若不是它们同时掉出来,又同时比对,恐怕不会知道。
“这玉……是我十一岁生辰,爷爷送我的,他说是护身符。”苍挹玦也相信那是个护身符,于是一直戴着它。“还有,我爷爷说这玉会领我找到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,那时我不相信,现下我还真有点信了。”
由于玉做为服装坠饰时,是有祛凶避邪、护身符的意义,是以无人怀疑它会另有他用,更无人会怀疑这玉是否还有失落的另一半。
“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,我还曾经问过爹亲,为什么不买大块一点的给我,要给我这么小块的?原来他根本没有买,是拿人家断掉的那一小截。”单燏看着那玉琮,心情很是复杂。“爹亲也真是的,要拿也不拿大块的那个,为何拿个小块的给我?”
“好巧喔,会不会是阿苍的爷爷跟小燏的爹有交情啊?”
“我出生的时候家境还很不好呢!爹尚且不是个大宗的香商,才刚起步,哪可能结识玦哥哥的爷爷?!”
苍挹玦拿起原本属于他的玉,挂上单燏的脖子,再把原本属于单燏的小玉收进袖袋。“喏,由我给你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我爹该不会偷了你家的玉吧?”单燏忧心忡忡的看着垂在胸前的玉。
她担心的是未来的亲家爷爷会对她印象不佳。
“怎么可能?我看这两块玉切口平齐,怕是有人刻意将玉琮切成两块的。”苍挹玦倒是不在意,一块玉琮能代表什么?至多能代表他和单燏的缘分极深,两人在尚未结识对方之前即已结缘。
“是吗?”单燏拿起玉仔细观察,瞧不出端倪,嘟着小嘴。
“小燏,你爹的人品还算不错,你别因为他娶了小妾就这样怀疑他。”狻猊倒是难得会替人说好话。
“哼!我爹要真是好人,他就不会在京师纳妾了!若不是那小妾肚皮不争气,蹦不出个儿子来,我还会有今天的地位吗?只怕我早变成了曲家千金,只能等着家人为我安排亲事,怎可能掌管单家在泉州的铺子?又怎可能遇见玦哥哥呢?”要单燏说她爹好还是有些困难的,但她也不得不承认,她爹是个老好人。“不过……不可讳言的,他是我爹,是生我、养我的爹。”
“至少燏儿的爹娘都健在,不是吗?”苍挹玦笑笑地转移她的注意力,不愿她再想这些事。“对了,想想小猊先前所言,说不定我爷爷跟你爹真的认识喔!”
“何以见得?”单燏问完话后,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狻猊见状,朝她哈口气,不一会儿,她全身上下与湿气道别。它转头对着苍挹玦又是一哈,苍挹玦全身也干了。
“小猊,谢谢。”
“不必谢我,阿苍,你继续说呀!我等着听。”若不是想继续听下去,狻猊才不会那样好心。
“我们进舱房聊吧,这儿风大。”
“好。”狻猊首先往舱房蹦跳而去。
他们两人则手牵着手定进去。
长江阔连天,波浪绵延起,船载行旅人,捎往归家处。
苏州
小桥,流水,人家。
拱桥一座接一座,河上舟楫往来一舱舱,垂柳因风而拂掠河面,点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“这就是苏州?”单燏坐在舟上,好奇的睁大眼眸看着岸上两边的人家,和这独特的水渠桥梁林立的情景。“久闻苏州有‘水乡泽国’的美称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可惜狻猊老早睡着,连日来的“近水”,它对再美的苏州景色也无动于衷,这反倒给了他们两人难有的独处机会。
“是啊,苏州美景遍遍,连人都男的英俊,女的美丽。”苍挹玦嘱咐船家在下一个渡口停下。
“那泉州姑娘呢?”单燏指指自己,笑问。
“泉州姑娘若人人似你,只怕天不就永无宁日了。”苍挹玦点点她的鼻尖,调笑道。
“好哇,你笑我。”单燏听着船家唱的歌谣,听得入迷,火气全消。
“我们就快到驰骋居了。”苍挹玦在船靠岸时先行上岸,然后伸手扶持单燏。
“喔?”这儿又与适才的景象有所不同,比较安静,建筑也比较典丽。
才没多久,只见远处跑来个家仆,对着他们大喊:“少爷!少爷!”
苍挹玦定睛一瞧,发现是他们驰骋居的家仆,于是挥挥手,“苍和,这儿。”
“少爷,少爷,你终于回来了!”苍和朝苍挹玦行个礼,脸上的笑容真诚无伪,见着单娇时,他的笑微逸。“少爷,这位小姐是……”
苍挹玦用眼神征得单燏的同意后才介绍道:“她是你未来的主母,姓单。”
“噢……”苍和霎时明了,朝单燏行礼,“单小姐。”
单燏笑着颔首。
“少爷,轿子已备好,先前您飞鸽传书回来时有交代要带朋友前来,因此老爷吩咐我们多备了顶轿。”
“先不忙,我同燏儿想走走。”见单燏还兴致勃勃,不忍打断她的兴致,因而说道。
“是。”
于是一行三人徒步往驰骋居走去。
“苍和,老爷子身子骨如何?”
“回少爷,老爷子身子骨硬朗,倒是先皇驾崩一事让老爷多接了好几笔生意,正忙着呢!”
“先皇何时驾崩的?”
“半个月前。”
正是他们仍在船上之时,难怪未有所闻。
“那先皇颁布的缉拿龙九子一事……”
“少爷,新皇登基,斥先皇此举为迷信、无稽之谈,已下旨通令全国不可再寻龙九子,以免造成更多游民,使得国基大损。”
听闻此言,苍挹玦与单燏心中大石放下,单燏这下子可高枕无忧了。
“太好了。”
“少爷?”苍和不明所以。
“没事,希望新皇登基后能解决长久以来的游民问题。”苍挹玦找了话搪塞过去。“这次爷爷接的是祭器和陪葬玉器吗?”
“是的,这些都将随着先皇流芳万世。”
苍挹玦点点头,抬手要苍和去做自个儿的事,驰骋居的横区就在眼前。
“驰骋居。”单燏轻吟,突然有些紧张的理理自己的衣着和头发。“玦哥哥,燏儿看起来还好吧?有没有哪儿弄脏?头发有无杂乱?”
“在我眼中,你永远是最耀眼的。”苍挹玦笑着拉住她忙乱的手,往大门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