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呵……啊哈哈……别……别啊……你欺负我啦……欺负我吃饱动作不……啊哈哈……不灵活……哎哟……哎哟……小燏……别呵了……好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它笑到全身无力,连讨饶的话也是说得七零八落。
单燏抱住它,将脸埋进它的肚子,蹭了蹭,“小猊……”
“小燏,怎么了?”狮子再次变回孩童的模样,肥胖的小手环住单燏的后颈,微微喘息地问。
“心情不好。”短短四字道尽单燏的心境。
“银两被偷当然会心情不好,尤其是一百五十两如此大的数目。”它奸笑两声,落井下石地追问:“对了,你丢的是纹银还是白银呢?是白银的话,也难怪你会如此伤心难过……哇……啊……小燏,你又压我,我才吃饱,你要压扁我呀!”
“瞧你这样子,真是跟传说中的完全两样,传说中的‘猛兽’妖精狻猊,怎么会是一个小孩子呢?”单燏全身重量都压在它身上,绽放粲然笑靥“赞叹”。
“我就是小孩模样,不行呀!我高兴是孩童模样,怎样?”狻猊张狂叫嚣,反正听见的人只有单燏。
“不怎样,横竖我见你‘不长进’这么多年,也习惯了。”单厢双手一摊,翻身离开狻猊。
对她而言,狻猊是儿时玩伴、青梅竹马,绝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猛兽,更不是妖精。
说起妖精……单燏心思一转,近来好似有听到朝廷放出什么有关要捉妖精龙九子的风声。若是小猊知道的话,搞不好可以海捞一笔。
“小猊,你可知龙九子?”
“龙九子?那是什么?新品种的香吗?记得带回来给我试试味道。”
单厢翻翻白眼,丢了银两、遇上个浑人、钱未顺利讨回,让她也没心思继续追问下去,倒是狻猊以为龙九子是新品香,频频追问,招来几个爆粟子后,它含泪躲到屏杨一角,望着圆形窗外的园景。
金眸溜转,直瞧着夜空点点星辰,突地皱眉。
“小厢,你近日出门可得小心注意些。”
“我当然会小心注意,钱袋丢一次就够了。”单燏以为狻猊是在提醒她别再丢钱。
“不是,连日来,我察觉到气有改变。”狻猊嘟起嘴,收回视线,见单燏拿起香炉,便往她背后趴去。
它不能离开香炉很远,是以若是它想到外头玩要,还得让单燏拿着香炉走。
“气?什么气?”若是“钱气”有改变,最好是变往她这儿。
“我不会说,可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闷闷的、重重的,明明没发生什么事,一切都很平常,却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会发生。”
狻猊活了这么久,历经朝代更迭,照理说该懂得很多事物,可因无人能见到它,而即使化为人身,也是孩童模样,让它备觉无趣。而且活了太久,很多事情它都因无人倾吐而遗忘,就连它“本体”——香炉盖上那凹下的一块原本镶着什么,它也不复记亿。
像单燏这般卓绝,能见着它、听见它说话的人,还是千百年来头一个。
“你有说等于没说,任何事就算能预先得知,也下能阻止它的发生,就像……就像我今日午后被扒钱袋的事一样。”明明知晓码头偷儿多如牛毛、秩序乱如污泥,可她千防万防还是丢了钱袋,害她买不到那支发钗。
她梦想了半年的发钗,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攒钱买下的。
“真不懂,一支发钗有什么好的,你买还得考虑半年,而这半年中竞无一人看中那支发钗,这么不抢手的货不要也罢。你今日钱袋被扒,证明那支发钗与你无缘,还不如将银两花在香上,多带些异香回来给我吃还比较实在。”狻猊满脑于除了吃,还是吃,它打个大大的哈欠,困倦含糊的说。
“为了吃,你什么话都说得出口。”瞟眼背上的狻猊,单燏没好气又带点伤感的说,“那支发钗半年都还没卖出去是跟我有缘,我攒钱买下它有什么不对呢?你说啊,说啊!”
这狻猊,明知她生性“俭朴”,还拿话刺激她。
“嗯嗯……”狻猊漫应两声,没多余动作。
单燏一听便知它大爷吃饱暍足,到梦里去找周公下棋去了。
她摇摇头,将香炉搁上卧房床杨旁的几上,身子一转,原本趴在她背上的狻猊被她甩上床,掏出香盒再燃上几块原香木,便沭浴更衣去了。
未经加工研碎成粉的香是狻猊日常的主食。
单家主要进口香木,兼营初步加工,纯香木卖予中下游的商人们再加工,制成富贾、文人雅士、皇亲国戚爱用的薰香、香属、香饼、香珠、香煤、香药、香灰、香茶等物。
当然也让工匠寄卖香盒和香炉,另自南洋引进杂货、食用香料。
“小姐。”敲门声响起,小婢未经允许,不敢进房,在门外候着。
“单红,啥事?”换上一袭轻巧的家居服,单燏打开房门,房内薰染的香气溜出房外,见小婢候着,遂问。
“小姐,晚膳已备妥。”小婢闻到这清而雅、郁而不浓的香气,不禁多吸了几口气。“小姐又换薰香了吗?”
单燏周身的香气向来是独特的,但她从下让人知晓她是如何配香,更不愿将配方公布大量生产,许多商人想尽办法欲得到香的配方,却总下得其门而入。
“是檀香。”单燏简短回道。
奇特的,任何香木放进狻猊的香炉里燃烧,经它一吃光,漾出的香气总是与众不同。
也许她挖了个不得了的妖怪。常常有这个认知的单燏面对有关的问题时,总是选择三缄其口,为的是不让小猊的存在被人发现。
“好,咱们走吧。”单燏觑眼房内安睡的狻猊,小心阖上门扉,同单红一道至池中的亭子用膳。
风轻袭,幽香盈袖,满室皆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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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。
风高扬,日高照,赚钱的好日子。
“砰、匡”两声,物品落地的声音在初初开店、客人末上门的铺子里听起来格外清楚。
“哎呀,哎呀,哎呀……”单燏心痛的连叫好几声,连忙下木梯,蹲在被她不小心挥落地的香炉“尸首”前,小心地捧起断裂的香炉到方桌上,小手改捧着自己的脸颊,愁眉苦睑的盯着它。“真惨,这么一摔,一个博山香炉就这么毁在我手上,银两又飞了……呜呜……”
这香炉雕成个人盘坐,只手撑着刻成火焰状的炉,现下一摔,那人的手臂断了,好好的香炉断成两截。
“拿胶来黏合,算半价,应该还能卖。”单燏灵眸一溜,想着补救之方,拿来黏胶欲沾合。“咦?”
单燏发现那火焰状的香炉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,于是打开盖子,里头干干净净的,一点也不似托卖人所说是“二手香炉”。
“怎么会是二手的呢?我瞧像全新没用过的香炉。”这是单良在单燏不在时收下的托卖香炉。
据单良所说是二手的,人家用过,现下下喜欢了,拿来托卖,不求高价,但求公道。
“这单良也真是的,该问清楚呀,否则怎么卖?”单燏一个不小心,盖子被她掰开,这下子香炉由两半成三截。“噢,老天爷,我单燏向来不做亏心事,也从没将劣品高价卖,怎么我一连两日倒楣呀!”单燏心痛的下是香炉坏掉,而是这下这个香炉的价钱又得折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