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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纳真!”仙龄大惊失色,手中的刀跟着落了地。

  “元帅?”情绪均十分激动的两人,根本就不晓得屋里是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的。”公主?公主杀了元帅!来人!快来人啊!”而在他们两人犹自惊骇不已时,那个人已经跟出去,并大呼小叫的渲染起纳真被刺的事。

  “你快走!”纳真当机立断道:“谋刺元帅之罪,非同小可,若被人当场逮到,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否保得住你,你还是先避开一阵子再说。”

  “但是纳真——”

  “我叫你快走啊!这里距离马厩近,骑我的巴图尔从扇子门出去,快!”纳真捂住鲜血仍不断沁出来的伤口,近乎咆哮道:“我叫你滚,你听不懂是吗?滚出去!滚出我的元帅府去!”

  第八章

  “公主,东西你不吃,至少喝一点奶茶吧,不然,喝一点水也是好的。”

  仙龄抬起头来,望见朵奔一脸的忧心忡忡,便答应道:“那我喝杯奶茶好了。”接过他立即欣慰捧上的银边木碗,并赶快喝下一口以后,她才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说:“为什么还要叫我公主?你明知道我并非巴巴桑儿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并非巴巴桑儿,”朵奔隔着营火与她对坐道:“但是那重要吗?”他自已已经用摇头做了回答。“重要的是,你是小天、夏雨和心目中的公主,更是我们元帅唯一深爱的公主。”

  “朵奔……”她的眼圈又迅速红了起来。

  “别哭啊,公主,一个双眼红肿的你,可是会让我挨少爷一顿好骂的哟,我想你也不希望如此吧?”

  “纳真他……真的已经没事了?”

  “外头没事了,”朵奔拍拍自己的胸膛,画出纳真受伤的部位说:“我们少爷这些年来南征北讨,比这还严重的伤,我说的是那种皮开肉绽,甚至还见过骨的伤,尚且都打损不了他了,更何况只是这种擦破皮的伤而已。”

  “擦破皮的小伤?”仙龄至今想起来,犹觉得五天前夜里的那一刀犹在眼前,令自己心悸心疼,痛悔不已。“可是血流得那么多……”

  “没事的,我赶到不久后,就止血了,放心啦,等你再见到他时,说不定连疤都已脱落了。”

  “他……还会要我吗?会原谅我吗?”

  “这我怎么知道,”朵奔故意促狭的说:“我只知道一帮他包札妥当后,他就要我出府来找你,还说如果找不到你,就不必回去了。”

  回想起自己在已成为赵氏墓园的城郊农庄里被朵奔寻获的情景,仙龄仍有恍在梦中之感。

  “公主?你出了元帅府后,就一直待在这里?”朵奔望着大大小小的几座坟,虽然天色已大白,仍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颤。

  “朵奔,纳真他……”仙龄苍白的脸色,看得朵奔心头一惊,却也更深刻的体会到情之一字,最为磨人的道理。

  “我们先找间客栈,让你梳洗休息一下,然后再说,好吗?这里,”他摊开手,泛指所有的坟墓说:“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,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?”

  “我也不知道,”仙龄苦笑着访问:“事实上,打从被纳真硬赶出双香阁后,我满脑子便都是他浴血的样子,和他叫我滚的咆哮声,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会到这里来。如果不是想留着一条命,确定他没被我给错手杀死,我可能早已一头撞死在那里了。”她指的是“赵蝶飞”的衣冠冢。

  “幸好你没有真的做那种傻事,也幸好你真的如我所猜测的回到这里来了。来吧,公主,”朵奔扶起她来。赶紧报告她最悬念的事情。“少爷他没事,现在大概已经在奔赴大漠的路上,等你休息够了,养足了精神,我们再快马加鞭的追上去,好吗?”

  但在短短的时间内,经历了太多心灵折磨与压力的仙龄,却在听到纳真已经没事时,因为紧绷的心情骤然放松而晕倒了过去。

  于是在朵奔的坚持下,也因为仙龄的身子委实还很虚弱,所以他们在她休息了三天,元气总算恢复了大半以后,才正式启程。

  今晚便算是他们在路上札营的第一夜了,仙龄心中还有许多疑问,等待朵奔来为她解答。

  “纳真在战场上经常受伤?”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,一时之间,竞不知该从何问起,只好拉杂的谈着。

  不过朵奔早有为她释疑,甚至把纳真过去的阴影,全部说给她听的打算,因此很快的就拉回话题来说:“两兵交战,受伤在所难免,不过少爷他一向都很小心,加上英武勇猛,想要伤他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
  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,仙龄不禁掩脸呻吟道:“我不是故意的,当时我想伤的其实是我自己,因为满心剧痛,忽忽惹在。朵奔,说来也许荒唐,但我那一刻的想法,却仅是只要能够不痛就好,只要能够i不痛,一手结束掉生命,亦在所不惜,反正纳真又没有以真情相待,我活在世上,几乎已毫无意义与价值可言。”不是吗?他是她存在于元朝唯一的理由,没有了他的爱,任天地再大,也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,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,她已完全融入元朝,就算现在能够回到二十世纪去,仙龄也已经不想离开了。

  “我没有想到他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抢我手中的刀子,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伤了他……”仙龄再度哽咽噤声。

  “我已经再三的向你保证他没事了。”朵奔哄劝道:“唔,外伤是好了啦,不过这个内伤嘛……”

  “内伤?”

  “就是知道你因为误会了他,而吃尽苦头的心急心痛啊,这种伤,可只有你治愈得了。”

  “我误会他了?”

  “不然怎么会有后来那场无谓的争执?”

  “他都告诉你了?”

  “至少够让我做出肯定的推测,”朵奔说:“现在就看你是不是愿意把当天夜里发生意外之前,你究竟曾经听到、看到或碰到什么事,说给我听。”

  迎上朵奔诚挚的眼神,仿佛看到的,是纳真焦灼的心情,仙龄终于把那天傍晚到石舫去所听到的一切,全部转述给朵奔听。

  “你有没有和也客敦交谈过?”朵奔听完以后,竟问了个仿佛完全不相干的问题。

  “大约有两、三次吧,但每次都只是寒暄几句而已,并没有深谈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们全族上下,都觉得少爷和也客敦‘看起来’完全不像,但‘听起来’却一模一样,难以分辨吗?”

  仙龄一听即懂,却仍难掩诧异之色说: “你是说,那天下午我所听到的对话,很可能也客敦和莱拉所捏造出来的?”

  “不是‘可能’,而是‘分明’如此。莱拉和也客敦以前在大都时,就已暗通款曲,我们本来以为南迁以后,这段孽缘就会结束,谁晓得他们竞变本加厉起来,这次还诬陷了少爷,引起你的误会。”

  “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?也客敦又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个汉人?”

  “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会一口咬定当时在石舫内的人是也客敦,而非少爷吗?因为那个时候少爷跟我正好在飞鹰峰上密谈。他说上午也客敦刚找过他,向他揭发了你并非波斯公主的事,但因为这件事少爷早就知晓,或许也客敦便是见第一步计谋无法得逞,才会进行第二步,改从你身上下手。”

  朵奔跟仙龄详述了他早先曾出府南下一阵子的经过,原来他是奉纳真之命,循着夏雨和小天给予的线索,寻找巴巴桑儿和乌古伦去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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