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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页

 

  乔舒亚留意嘴型,看看电话,忽然明白了,对牢电话叫:“爸爸,爸爸。”

  子翔微笑,“你可以拨到医院与美禾说几句,那边号码是——”

  林斯答:“他上颚受伤,需要做小手术才能清晰说话。”

  “他们虐打他?”

  “在所难免,若干皮肤亦被炙伤,这些都是小意思了。”

  “新闻有无报告?”

  “有,你随时可以看到。”

  乔舒亚问子翔要果汁,子翔答:“手术前你需禁食十二小时。”

  她分散他注意力,用手指荧幕:“看,爸爸。”

  子翔呆住。

  荧幕上已释俘虏长发长须,连站立都有困难,需警察搀扶,他面孔血肉模糊,不能辨认就是苏坤活,不过他一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,好一个男子汉。

  乔舒亚转过头来,“不是爸爸。”

  子翔握住孩子的手。

  新闻记者这样说:“人质苏坤活突然获得无条件释放,现在碧瑶美军医院治伤……”

  乔舒亚咚咚咚跑到厨房去找食物,子翔追上去。

  她给他喝一点咳药水,乔舒亚安定下来入睡。

  子翔松口气。

  这种重担背一日已经吃不消,对美禾来说却是终身职责,真正伟大。

  子翔与医院联络,同主诊医生说明:“乔舒亚的妈妈在产科,是,她早产,但是情况很好,我是保母,叫容子翔,其实他们母子分别在二楼及八楼,她随时可以探访乔舒亚,没问题,好极了,明早准六时见。”

  子翔在电子手账上这样写:领养父母更伟大。

  她忍不住找妈妈说几句。

  容太太问:“你又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

  “我在新泽西,有一个朋友生养,丈夫出差不在身边,我来做陪月。”

  “你那同辈朋友都已结婚生子,你呢?”

  “妈妈打蛇随棍上。”

  “你是蛇吗?”

  “这次事情结束我立刻来陪你。”

  “这张期票可一定要兑现。”

  天蒙蒙亮,子翔连忙梳洗。

  她找到乔舒亚心爱的玩具熊,抱起他去医院报到。

  乔舒亚醒了,吵着要吃。

  “我们去看妈妈与弟弟。”

  他听懂了,在汽车后座静下来。

  进到医院先去见主诊医生,一转头,看见美禾走过来。

  乔舒亚扑进妈妈怀抱,紧紧搂住,像只小猴子似挂在美禾身上。

  美禾精神好得多。

  她说:“苏同我说过话,他不久可以回来。”

  “那多好。”

  “子翔,谢谢你,你救了我们一家。”

  “你辛苦过度,说起这种话来。”

  医生说:“两位,请与乔舒亚说‘待会见’。”

  子翔吻别小男孩。

  她又去育婴室看伊莱贾,他已经不用氧气箱,真是小斗士。

  “有人帮你忙否?”

  “我姐姐正从夏威夷赶来。”

  “苏师兄也很快回家。”

  “谢谢你,子翔。”

  “我得走了。”

  子翔与美禾道别,她顺手摘下紫水晶项链,圈在美禾颈上,“叫苏师哥转到大学教书,多些时闲陪家人。”

  美禾点点头。

  子翔回到旅馆,想收拾行李出发,可是双腿发软,倒在床上睡熟。

  醒来,已是八小时以后的事。

  到底乔舒亚不是她的孩子,否则怎么睡得着。

  她拨电话去问情况。

  看护说:“乔舒亚苏已经苏醒,手术成功,伊莱贾苏在母亲怀中。”

  子翔松出一口气,收拾行李到飞机场。

  在飞机上她又睡着。

  飞机抵埗,服务员推醒她:“小姐,到了。”

  子翔有点胡涂,“我在哪里?”

  “小姐,旧金山飞机场。”

  “呵。”子翔挣扎起来取手提行李。

  “最近马不停蹄?”

  子翔吁出一口气,“正确。”

  “可是,你终于到家了,能够回家多好。”

  子翔点点头,由衷地说:“你说得对。”

  她拎着行李出了海关叫车子回家。

  一进公寓大堂,老管理员便笑说:“容小姐回来了,你哥哥比你早半日到,买了糖果鲜花,他对你真好。”

  子翊?

  “他还带着女友呢,她也客气,送我半打松饼,还有一大暖杯咖啡。”

  子翊最会收买人心。

  子翔有心理准备,先按铃,再叫“子翊,子翊”

  门打开,却是林斯。

  老管理员认错人,大概在他们眼中,华裔的面孔全部差不多。

  林斯满面笑容,“子翔,欢迎回家。”

  子翔微笑而保留,“你怎么会有门匙,还有,你带了什么朋友来?”

  林斯莫名其妙,“朋友?”

  有人自房内走出来,“子翔,是妈妈。”

  第八章

  (22)

  子翔一看,果然是母亲,她穿了运动服,显得年轻,被误会是女儿朋友的情人。

  子翔大笑。

  “这傻孩子,”容太太也笑,“自幼是个欢喜团,吃碗面都开心半日。”

  “妈妈我正在挂念你。”

  “我陪你爸爸开会,林斯才特地探访。”

  “我想见爸爸。”

  “今天晚上一起吃饭,我先去逛百货公司。”

  子翔又笑了,她艳羡母亲这坚不可摧的逛街购物习惯。

  容太太挽着手袋出去。

  子翔朝林斯摊摊手。

  他把她拥抱得透不过气来。

  “苏师兄怎样?”

  “他会完全康复,他的真实身份永远不会披露,我相信他的至亲也不知情,但是他的名字面孔已经暴露,无论以前做过什么工作,将来都需转职,他不久可以回国,接受一些后勤岗位。”

  “那笔赎金——”

  “游击队会继续用来购买武器以及进行更多恐怖活动,这是一些国家拒谈判拒妥协的原因。”

  子翔考虑很久,“我仍然认为我们做得对。”

  “子翔,我丢了官。”

  子翔一惊,“是因为这次行动?”

  “因为我性格不合外交生涯。”

  子翔抱歉,“是因为签发孤儿护照?”

  “十年国外流浪,也已经足够。”

  “可怜的林斯,你打算怎样?或者经营一片小小咖啡店。”

  “明年上头会调我回首府做外交部副部长。”

  子翔先是一怔,随即咧开嘴笑:“恭喜恭喜,升官发财。”

  “在先进国家,升官同发财是两回事。”

  “对,为官的也需另买六合彩。”

  “耽会就去投注站。”

  他俩又拥抱得紧紧。

  子翔告诉林斯,“小小伊莱贾的头只有橘子大,袖珍无比,我不敢碰他,可是趋近了,他忽然睁开眼睛,伸手来摸我面孔,我忍不住哭了。”

  林斯小心聆听。

  “你说,林斯,容妈妈当年在孤儿院看见我,我可也是那个样子?”

  “我猜想你是大块头,爱笑,伯母一看就喜欢。”

  “林斯,我生父母会是怎么样的人,是农民,抑或小贩?”

  “照年份算,那时刚实施一孩政策——”

  “我因性别遭到遗弃?这么说来,生父母知识有限。”

  “但是你那样会读书,必然有先天性遗传。”

  “他们是谁呢?”

  “子翔,你如觉必要,我可设法帮你调查,不一定有结果,但是可能找到蛛丝马迹。”

  “我想想再作决定。”

  “我明白。”

  “林斯,真的,你真的明白?”

  “子翔,自我第一眼看见你,清晰如水晶,我知道那人会是你。”

  子翔希望她也有同样感受,但是没有,她有一丝遗憾。

  “南昌那教席还在吗?”

  林斯点点头。

  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
  林斯取出手提电脑,让子翔在小小液晶荧屏上参看照片。

  只见一座祠堂般的古老大屋改装成学校,没有间隔,大堂一般放着小小木制格凳,一大扁门板当作黑板,上边写着英文造句。

  子翔眼尖,一眼看到文法错误:“WHO,是第三者,单数,应在动词下加S,应作 WHO CARES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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