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多钟头前,舒纯雁还不断地哀求父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,谁也没料到,不过半个多钟头后,她却连呼吸心跳都没有了!
是他的错!
如果不是他出卖他们,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!
而方拓却仿若石膏像一般,只是静静地站在手术台边,静静地凝视着舒纯雁那张苍白的脸,脸上既没有悲哀的表情,也没有痛苦的痕迹,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,长长远远地凝视着她。
蓦地,“是你!”邓心翠指控地瞪着方拓,“是你害死她的,是你!如果不是你缠着她,如果不是你让她怀孕,她会死吗?是你,全都是你!”她愤怒地哭叫着,尖锐地指责着。“是你害死她的!是你害死她的!”
方拓依然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舒纯雁。
看他没有反应,邓心翠不由得更愤怒了,她迅速绕过手术台到方拓这一边来,挥手便是一巴掌!“说呀!是你的错,承认呀,”她哭叫着握起拳头在方拓身上拚命捶打。
“承认呀*.你这个杀人凶手,承认呀!”
方拓毫不反抗地任由她打,两只眼仍旧盯在舒纯雁脸上。
“你这个混蛋,承认呀!”
邓心翠不断怒叫着、捶打着,但方拓始终没有任何反应,舒汉同叹息着过来揽住邓心翠,并低声安抚着将她带出去,舒家两兄弟看他一眼后也限着出去了。卢有幸拭去泪水,悄悄地在一旁注视方拓。
哀莫大于心死!
只有他才感受得到在方拓木然的神情下是多么深沉的绝望。
“方拓,我……”卢有幸懊悔地叹了口气。“对不起。”语毕,他也出去了。
于是,整个手术室里只剩下方拓和舒纯雁了。
然后,方拓突然笑了,笑得如此深情温柔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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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鬼话?”廖姿雯战栗地抖着嗓子。“小……小雁死了?骗……骗人,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?”
简微玉更是一脸“听你在鬼扯”的表情。
“班长,你是故意吓我们的吧?”
王志杰突然弹了一下手指。“我知道了,昨晚我们讲鬼故事,只有他和方拓还没讲,所以他故意编这个出来交差,对吧?”
谢炳华闻言恍然大悟,继而噗哧失笑。“没想到班长还是这么老实,连一点便宜都不肯占。”
陈昆豪也莞尔道:“既然班长不肯占便宜,那我们就只好听他说完啰!反正我们都上了贼车嘛!”
“ok!就听他说完,反正我们到方拓家以后,还是可以叫方拓和小雁自己把他们的故事讲完。”简微玉说。“那么,班长,请继续吧!”
卢有幸始终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,直到简微玉催促他时,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才蓦然一紧,紧得连青筋都爆出来了。
“后来……后来我觉得方拓在里面待得太久,而且也安静得太过分了,实在今人很不安,所以忍不住再进去看看,没想到竟然会看到……看到……”
明知道他是在编故事,但大家还是忍不住脱口问:“什么?什么?你看到什么?”
“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,我应该陪着他的,我应该陪着他的……”卢有幸神情戚然地低喃。“方拓他……他也死了!”
“什么?!!”所有的人皆异口同声的惊叫出来。
“他……”卢有幸的双唇微微颤抖了下。“他就躺在舒纯雁的身边,还亲昵地将舒纯雁的尸体搂在怀里,一把手术刀就插在他的正心口处,就像他自己说的,当他真的想自杀的时候,他不会让人有机会救活他的。于是就这样,连急救的机会也没有,他就和舒纯雁,还有孩子一起走了!”
他深吸了口气,压下心酸欲泣的冲动。“那时候我才相信他是真心的爱她,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玩弄,他甚至爱她爱到愿意随她到天涯海角,甚至天堂地狱,可惜……”
他懊悔地低喃。“我相信得太晚了!”
一阵寒栗倏地掠过众人的心头,有片刻间,只有越来越冰冷的空气充斥在令人颤抖的静默当中。
然后简微玉突然笑了起来,虽然笑声有点勉强。“拜托!你……你也真是会掰,不过,要掰也掰得合理一点嘛!这几年他们不是都有来参加同学会吗?小甜甜也跟着来了,而且……而且现在我们不是正要去他们家吗?”
卢有幸诡异地从后视镜瞟大家一眼,而后便不再说话了。虽然大家都很想立即问个清楚,却又不敢真的问出口,因为嘴里虽然是那么说,但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诡异感,好象问了就会踩中地雷似的,于是,他们只好默默地等待目的地的到达。
车子继续向前奔驰……
第七章
几个人站在第N号公墓入口处惊疑莫名地面面相觑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?你……你刚刚不都是在编故事的吗?”简微玉抖着嗓音呐呐地问。
卢有幸淡淡一哂,随即回头在后车厢里拎出一个大袋子,然后迈步往墓地里行去。
其它五人犹豫了老半天后才快步追上去,简微玉还抱紧了王志杰的手臂不放,同时,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将卢有幸幽幽的叙述吹进他们耳里。
“生未能同衾,死愿能同穴。按照他们生前的希望,他们两人睡在同一副特制的棺材内,包括那个已经成形的胎儿。
“之后第一个忌日,我来扫墓,当时我越想越懊悔,忍不住就跪在坟前哭了起来,而且一边哭一边向他们道歉,直到天黑之后,我正要离开时,一转身,便赫然发现他们就在我后面,当时我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,但方拓却笑着跟我说,他们不怪我,反正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,管他是天堂、地狱或人世间都无所谓。
“即使如此,这些年来,在我的内心深处,那份歉疚却始终无法退除,当初如果我肯多相信他一点点,肯伸出一些援手,或者至少不要……不要出卖他们,那么,或许他们就不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也说不定。”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所以,我总是挑在他们去世前后的这三天里举行同学会,因为除了中元之外,他们只能在这三天上来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聊聊天、叙叙旧。我希望能确实看到他们果然是幸福的,否则我无法安心……即使只是浮面的安心也好。于是,每一年的同学会才刚结束,我就开始期待来年的聚会时刻,直到现在。”
说到这里,卢有幸停在一座比其它坟墓还要大的坟墓前,他上前抚掌着墓碑,低低的呢喃,“嗨!我依约来拜访了,欢迎吗?”片刻后,他退后,让其它人上前看清楚墓碑上的字。
方拓 生于民国xx年xx月x日
卒于民国xx年十二月二十四日
舒纯雁 生于民国XX年X月XX日
看见墓碑上的名字,简微玉立刻脚一软,跌坐在地上,差点没昏过去,其它人则面青唇白地抖簌着。
“一直不知道舒纯雁怀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,后来看到小甜甜后,我才知道是女孩子。”卢有幸说着,慢慢蹲下去,把大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,原来是同学会里大家送给小甜甜的生日礼物。
“你……你是说这些年……这些年来来参加同学会的,还有……还有昨天和我们聊到今天凌晨的其实是……其实是……”谢炳华战栗得说不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