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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页

 

  “今天要加班,不准回家自怨自艾,伤春悲秋,还有,中午工程部同事生日,一起吃饭,记住强颜欢笑。”

  “谢谢邓小姐。”

  她出去了。

  “可怜。”子壮看着她小小背影。

  “替男友交学费的女人,从来不会成功得到幸福,她又怎会例外。”

  “假使我是男人,我也怕对着恩人过下半辈子。”

  “事情从开头就已经做错。”志高叹口气。

  “为什么女子有那么多机会犯错?”

  “我也见过命苦的男人:终身工作,薪酬奉献家中,女方无比花费,一元积蓄也没有;三个佣人,四个孩子,两部车子……”

  才说到这里,忽然之间,胃酸上涌,忍都忍不住,用餐巾捂着嘴,把食物呕吐出来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志高从未试过这样尴尬。

  她连忙到生间清理,发觉镜中自己脸色煞白。

  他在门外焦虑地等她,“陪你去医生处可好?”

  “累了。”她轻轻说。

  他连忙付帐与她离去。

  他告诉她:“我明天一早回去。”

  “祝旅途愉快。”她与他握手。

  “谢谢你。”

  “有空来看我们。”

  那日半夜,志高胃部又不舒服,起床坐了半夜。

  夜静,她心灵通明,电光火石之间,她抬起头,想到一件事。

  第二天,回公司之前,她到自助药房去买一套检查器。

  回到公司,偷偷收到手袋里。

  子壮进来说:“昨天到什么地方去了,整天找不到你。”

  就在这个时候,助手敲门。“邓小姐,凯菲躲在洗手间哭个不停,我们有点担心。”

  子壮看着志高,志高叹口气,她们预料的事终于发生了。

  世上哪有花好月圆,良辰美景,心想事成。

  志高推开洗生间门,“坐在大堂哭好了,干吗躲在洗手间。”

  凯菲抽噎不停。

  志高拥抱着她,扶她到房间坐下。

  她伏在办公室内,像一个无助的孩子,除出哭,什么都不会做。

  子壮走到她身边,“抹把脸,站起来。”

  凯菲好似没听见。

  子壮大喝:“站起来!”

  凯菲惊呆,看着子壮,颠巍巍站起。

  “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瘪三,你打算从此滚到阴沟去烂掉?站起来,生活得更好,不是为着示威,而是为着自己。”

  志高也说:“与其供别人读书,不如你自己进修,我支持你。”

  那凯菲本来是聪敏女,当头捧喝,她忽然明白了。

  她握紧拳头,过了一刻,她说:“我出去做事。”

  “今天要加班,不准回家自怨自艾,伤春悲秋,还有,中午工程部同事生日,一起吃饭,记住强颜欢笑。”

  “谢谢邓小姐。”

  她出去了。

  “可怜。”子壮看着她小小背影。

  “替男友交学费的女人,从来不会成功得到幸福,她又怎会例外。”

  “假使我是男人,我也怕对着恩人过下半辈子。”

  “事情从开头就已经做错。”志高叹口气。

  “为什么女子有那么多机会犯错?”

  “我也见过命苦的男人:终身工作,薪酬奉献家中,女方无比花费,一元积蓄也没有;三个佣人,四个孩子,两部车子……”

  “唷,这不是在骂我吗?”子壮说。

  “不,不是你。”志高笑:“你自己结帐。”

  稍后,凯菲透露,男友找个借口向她摊牌,说已经爱上表妹。

  子壮想一想问:“他读什么科目?”

  “会计,供了他五年。”

  “祝他一辈子计错数、娶错人、搭错车。”

  志高别转面孔笑,半晌说:“下次,找个会照顾他自己的男友,你没生过他,他又没生过你,干吗要负责他生活费用,现在,奴隶已获自由,时间用来进修,金钱可以傍身,从头开始吧。”

  闹了一整天,有同事愿意陪凯菲出门散心,失恋者稍微振作。

  志高喃喃自语:“搭错车……”

  这真是可怕的惩罚,志高家境普通,上学乘电车,若上错车,去到不同的地方,又没有多余车资,那真得喊救命,她总是小心翼翼,留意车牌,注意每个站,不像有司机房车接送的同学,尽管在后座读笔记。

  今日,她又有搭错车的感觉。

  回到家,取出那套试验器,看了说明书:红色有,蓝色没有,三十分钟后便知分晓。

  志高不是无知少女,她并不觉仿徨,她会应付后果。

  半小时后,她去看结果:红色。

  志高立即拨电话给她的妇科医生。

  “朱医生诊所?我是邓志高,想立刻来见朱医生。”

  “邓小姐,朱医生在医院接生,最快要明早。”

  “明早九时可好?”

  “医生要十一点才来。”看护见她那么急,忍不住问:“邓小姐,你什么地方不舒服?”

  “明日十一时我会来见医生。”

  那天晚上,她没睡好,忽然觉得孤苦,那感觉像中学等放榜看有无资格拿奖学金,分数够的话,才能升大学,否则,就得做售货员或是写字楼文员,家里可没有能力交学费,更无可能送她到外国。

  有些同学成绩差,一早去了美加,还振振有辞:本市教育制度失败,因有财力支撑,没有失败这两个字,条条都是大路。

  放榜前一夜同今晚一样,整个前程压在她肩膀上,透不过气。

  本来,陈年往事都已忘记,不知怎地,这一刻又全部鬼魅似回来,搭住她链子不放。

  清晨,她照常阅报吃早餐,出门上班,准十一时,朱医生电话来了,“志高,什么事?”

  志高想一想:“我们面谈。”

  她步行到朱医生诊所。

  朱医生真好涵养,一点也没有惊讶神色。

  “是意外吗?”

  “吓了一跳。”

  “意外惊喜,志高,将错就错,快快筹备婚礼。”

  志高不出声。

  医生轻轻说:“你回家考虑清楚,再来看我,最好十天八天之内有个决定,千万不要拖延。”

  “志高,请你原谅我,我什么都可以改过,再给我一个机会,别叫我终身抱憾,你要什么保障我都可以给你。”王乙新哀求。

  志高吃惊,她从来未见过他满头大汗,诚惶诚恐。

  “志高,别惩罚我。”他忽然呜咽。

  原来,这是他的死穴。

  “志高,我们立刻去注册,然后在家陪你好好休息,我会请假一年,我们一起度过这段宝贵时间。”

  他像一个生意濒临破产到银行举贷的商人,生死关头,脑筋都凸现了。

  这倒是他的优点,这样爱惜小生命毕竟是难得的。

  “我等了这一日已经良久,志高……”他激动得说不下去。

  他自己取出一罐啤酒喝,一下没拉开,再用力,啤酒喷出来,溅到他一脸,狼狈不堪。

  他丢下啤酒掩起面孔。

  志高一直静静看着他。

  垂头的他头顶发层有点稀薄,愁苦表情叫他看上去十分奇怪。

  这是王乙新吗?

  不认得了。

  他终于慢慢镇静下来。

  “志高,你有意见不妨坦白说出来。”

  “我自有主张,”志高微笑,她已经把心扉关上,“你请回吧。”

 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的私事我会料理。”

  “你拒绝?”他倒抽一口冷气,“我……”

  志高很诚恳,“我只能说到这样,你有点误会,回去想一想,你会明白。”

  她打开了门。

  王乙新瞪着她,“我会像子壮说的那样,慢慢使你回心转意。”

  “子壮吃屎。”

  志高一腔怒火完全转移到伙伴身上,真没想到这人愈老愈往回走,盲塞,竟插手干涉他人私隐,她自家一屋是人,同保母姊妹相称,大眼对小眼,无分彼此,成了习惯,没想过别人生活需要极大空间自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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