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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页

 

  “是你姊姊?”

  卓羚只得说是。

  “你姊夫呢?”

  卓羚问;“你怎样诊断她已婚?”

  “她预产期在夏天。”

  卓羚异常镇静,“是,是。”

  “尽量争取休息及营养,我可介绍优秀妇产科医生给你。”

  卓羚忽然微笑,小生命,多可爱,一点点大,里襁褓中,已会张嘴打呵欠。

  医生也笑,“你渴望做阿姨?”

  卓羚猛然醒觉,呵,怎么会在这种时刻笑出来,莫非是吓疯了。

  她付了诊金,把医生送走。

  回到屋里,与心一相对无言。

  隔了许久,心一沙哑地说:“本来打算结婚。”

  “周烈熊人呢?”

  “走了。”她用手捂着脸。

  “叫他出来共同担当,成年人怎可遇事一走了之。”

  “找不到,人已失踪。”

  “他前妻可有他下落?厚着脸皮无论如何要问一问。”

  “我不敢。”

  “我替你做丑人。”

  “她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。”

  卓羚不去理她,联络到记者朋友钟惠颜,打听到周家电话,不顾一切拨过去。

  来听电话的正是前任周太太,声音平静成熟大方,“原来是卓小姐,请问有什么事?”

  “我想知道周烈熊下落。”

  “很多人都在找他,卓小姐,是因为债务问题吗?”

  “我代表余心一急找他。”

  她心平气和,“呵,那就不是钱债了,是另一种债。”

  “请告诉我们他人在何方。”

  “卓小姐,余小姐,我若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,我还用离婚?”

  人家不但没有嚣张,乘机侮辱第三者,还自嘲一番,做前妻做到这样,功力深厚。

  卓羚长叹一声,“周太,——”

  “别再叫我周太,我自己有名有姓,我叫何洁心。”

  “他没有同孩子们联络?”

  何女士淡然答:“孩子由我所生,与人无尤,当然我教我养我带。”

  呵,卓羚由衷佩服这位女士,“打扰你了。”

  对方一声不响挂上电话。

  卓羚束手无策,团团转。

  半晌,钟惠颜来打听:“可找得到人?”

  卓羚据实报上。

  “多厉害,这样才能生存下来。”

  “你说她可知周氏下落?”

  “心已死,既然收足赡养费,我想她不会计较其它。”

  卓羚只得对余心一说:“你要面对现实。”

  心一惨白着脸,勉强点头。

  “抬起头来,这不是世界末日。”

  她鼓起勇气,“我想独力抚养孩子。”

  “我很佩服你的志气,但是心一,你仔细想想其中牵涉到的人力物力,以及你自己的前途。”

  余心一浑身颤抖,她陷入极端痛苦中,身体蜷缩起来。

  “你以为社会已经开放?错了,再过二十年,仍然有种奇怪的人会把女性感情道路上不幸事当闲话耻笑,并且认为极顶应该。心一,你应当庆幸今日的你有个选择。”

  心一呆呆地聆听。

  卓羚站起来,“这幢老房子仿佛不利情侣。”

  才说到这里,有人敲门。

  “卓羚卓羚,我今日返新加坡。”

  卓羚连忙去开门。

  是刘遇英提着简单行李来道别。

  “这是我的新地址。”

  卓羚点头接过。

  他忽然问:“我整夜听见有人哭泣,是余小姐吗?”

  卓羚说:“可能是我。”

  “不,”刘遇英摇摇头,“不是你,永远不会是你,卓羚你会站起来走出去,排除困难。”

  “太抬举我了。”

  “同余老师说,时间治疗一切伤痕,别人已经伤害了她,她可不必加倍惩罚自己。”没想到他突生智能。

  “是,是。”卓羚意外。

  “再见。”

  他抬一抬头,昂然离去,看样子,已经把在缆车径发生的一切,当作前尘往事。

  卓羚掩上门,转过身来,意外地发觉余心一也站了起来。

  虽然虚弱,木无表情,但是她站了起来。

  卓羚微笑。

  心一轻轻说:“我需要你帮忙。”

  卓羚摊开手臂,“人在这里,听你差遣,有的是时间,有的是力气。”

  心一与她紧紧拥抱。

  惠颜人面比较广,处事理智,她前来通知:“医生已经联络妥当。”

  “惠颜,你是记者,请代为打探外国的领养机关手续。”

  惠颜沉默。

  “你不赞成?”

  惠颜轻轻说:“我们在说的,是一个小生命。”

  “因此当事人踌躇万分。”

  “性格控制命运。”

  “这不是讨论她性格优劣的时候。”

  “是,的确有这种机构存在。”

  “麻烦你了解一下。”

  “没问题。”

  两个年轻女子同时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
  惠颜说:“大家都留意到你的画风改变,用色浓烈许多,线条也深刻了。”

  卓羚答:“人长大,格调自然转变,总不能一辈子淡蓝粉红浅黄。”

  “有人喜欢,有人希望你维持旧貌。”

  “有时手不由主,设计颜色发乎自然。”

  “卓羚,真不容易,一个年轻女子靠画笔维生。”

  “你何尝不是,”卓羚也称赞她:“看,要人有人,要才有才。”

  “共勉之。”

  两人相视而笑。

  “听说你要去外国深造。”

  “江湖上消息流传得真快,我不过先去探路。”

  “去哪个国家?”

  “几个热门国家。”

  “选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。”

  “我会与心一同去,替她安排事情。”

  惠颜说:“你真够朋友。”

  卓羚牵牵嘴角,“我们这一代总算有点能力。”

  “你与父母谅解没有?”

  卓羚摇摇头。

  “离开之际总得话别。”

  “我会通知他们。”卓羚说得极之简单。

  “伯父母其实太过固执,这又不是耻辱。”

  “有些父母觉得子女不是天才已经失望。”

  “但卓羚你确是设计界奇才。”

  “在他们眼中,我脱离常规。”

  惠颜叹口气,“将来他们自会明白。”

  卓羚不语。

  “心一还在教书?”

  “已经告假,待秋季再入学。”

  “对,届时难题已经解决。”

  “惠颜,祝心一步过难关。”

  “一定,有事通知我,我是好跑腿。”

  她告辞后,心一才醒来,她已经胖了许多,动作有点蹒跚,“那好象是惠颜的声音。”

  “她有事不等你起床了。”

  “你们又在讨论我的前途?”

  “肚子饿了没有,我做了牛油包布甸。”

  “说我什么?”

  “我们说,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
  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
  “那么,我们尊重你的意见。”

  “你如果抽不出时间,不用陪我。”

  “不是单为你,我也乐得离开都会一阵去呼吸新鲜空气,天天看蝼蚁竞血,久了心理变态。”

  心一微笑。

  最近心一时时有这样的表情:不是欢喜,也不是悲伤,只是无限怅惘。

  卓羚握紧她的手,她轻轻问:“老房子怎么样?”

  “我同经纪商量过,三楼留着,一二楼他代为分租出去,大房东处应无问题,那回来也还有个歇脚处。”

  心一静静听着,像是事不关己。

  “我发觉在都会居住,最重要是置个窝,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,吃粥吃饭都行,你看我,一个做文艺工作的人思想竟如此庸俗,画由心生,还有什么好作品?”

  一个月后,卓羚陪心一乘飞机到加拿大东岸一个法语城市。

  心一入住当地机关安排的宿舍。

  负责接待她们的勒布朗太太轻轻说:“多谢你们尊重生命,选择生命。”

  “旅游证件注明只能逗留三个月。”

  那位太太说:“期限到了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
  卓羚点点头。

  心一问:“你呢,你住什么地方?”

  “青年会,一连数天我都会去找学校。”

  “你都可以做教授了,还能学什么。”

  卓羚笑不可仰,“每个干艺术的人身边都有这种乱赞一通的损友,信一成都死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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