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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页

 

  她连忙爬起来,忍着痛跑进房间去找婵新。

  婵新坐在床畔,一见振星进来,吓一大跳,用手指着她,讲不出话来。

  振星知道自己不妥,取过案头镜子一照,哗一声,扔下镜子奔去拿毛巾擦脸,原来她披头散发,满身泥泞,还有,一跤摔破了嘴唇,一嘴血.简直似个疯婆子。

  呵,幸亏王沛中那家伙不在此地。

  她一边抹脸一边问:“你怎么了?”

  “我没事,医生叫我服药打针吃稀粥卧床。”

  振星说;“你的胃需要做手术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“拖下去无益,你年纪不小,体力大不如前,不可硬撑。”

  “我的心灵虽然愿意,我的肉体却软弱了。”婵新叹息。

  “老姐,回温哥华彻底医治好皮囊再来卖命如何?”

  婵新不语。

  过一刻她说:“听说你得偿所愿。”

  “消息传得真快。”振星笑。

  婵新冷冷说:“你趴在地下求外国人吧。”

  “一点不错,声泪俱下,五体投地,差点没叩头出血,我不在乎,我只要达到目的,只要小王阳得回视线,叫我天天求人都可以。”

  婵新说:“其实只需等候三两年,本地医生亦可做同样手术。”

  “不行,这一刻,现在,马上,才是最重要的,我从来不等,一鸟在手,胜过二鸟在林,得到的才是最好的,我最精明厉害。”

  “那是你的人生观,我建议庄敬自强,自给自足。”

  “那样高贵,保证蚀本,需知好汉不吃眼前亏”。

  婵新闭上双目。

  振星说:“我今晚乘船走。”

  “我有事与你商量。”

  “请清心直说。”

  “教会知我健康有问题、,已决定将我调职。”

  噫,总算明察秋毫。

  “我还以为没我不行呢。”婵新苦笑。

  “你是开荒牛--已记下一功。”

  “接替我的马利修女要数天后才来。”

  “哦,你可以甩难了?太好,我们一起回家去。”

  “你听我说,这几天我不能办公,我想请你替我。”

  振星以为她听错,指着鼻子,“我?”仰头大笑数声,“我怕误了你的正事。”

  “你听我说,明日有外宾来议事,你要代表我。”

  “我已买了今晚的船票。”

  “外商是来洽议替孩子们安装义肢。”

  振星霍地站起来,“我立刻去退票。”

  婵新看住她,“你还走得动吗?”

  一句话提醒了振星,她双腿软弱颤抖,有心无力,一跤坐在地上。

  “你给我好好休息,不然两个人明天都起不来。”

  振星只得苦笑。

  过一刻她问:“爸妈有无消息?”

  “记住,万一与他们通话,报喜不报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睡吧。”

  说也奇怪,周振星不理混身泥斑,头发打结,她脱下皮靴,倒在床上,脸向着天花板,咚一声睡着了。

  隔了许久,她仿佛听见婵新在起坐间与人说话。

  “她还有事,先替她办退票。”

  好象是张贵洪的声音唯唯诺诺。

  周振星转个身继续睡。

  是鸡啼声把她吵醒的。

  天已经亮,她的脸埋在枕头里,她想运用意旨力移动四肢,第一次失败,第二次双臂只蠕动一下,她呻吟,翻过身来,面孔朝上,缓缓坐起,一边哎唷哎唷,伸手揉双膝,拉过行李袋,寻止痛药。

  昨日那一役用尽了少年力,今日开始,周振星会老态毕露,完了。

  她慢慢把脏衣物剥下来,肌肉运作过度,举步艰难,巴不得有支拐杖可以借力,她一步步捱到卫生间,不知如何打水梳洗,一看,两只木桶里已装着冷热水。

  啊是哪个好心人。

  掬了一把水往脸上泼,吸口气,好过些。

  振星慢动作一步一步来,到擦干头发时手足已比较伶俐,只余腰身仍然僵痛。

  感觉似第一次打壁球,教练说:“头一个星期每次练五分钟足够”,年轻的她瞄教练一眼,不理睬,打了廿分钟,回到家,跪在地上不能动弹。

  就是这个情形。

  看看钟,小王阳的手术应该在进行中。

  振星精神一振,洋洋自得、吹起口哨来。

  身后有一把声音笑说:“打不死的李逵嗳?”

  那是穿着修女制服的蝉新。

  “这是有关杜邦化工同我们的往来文件,你仔细参阅了,好同他们谈判。”

  振新接过文件。

  “你呢,你到什么地方去?”

  婵新叹口气,“我遵医嘱休息。”

  振星问:“这件事交在我手上?”

  “全看你的了t”.

  振星觉得担子不轻。

  她看看表“我且去填饱肚子再说。”

  饭堂里小朋友已经整整齐齐排排坐.轻脆的语声显示他们精神愉快。

  振星握紧拳头。往胸上一槌,“我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!”

  她把信件翻来覆去读熟,且做了择要笔记。

  那位仁兄上午十一时许到,下午两时就要折返上海,她只有一点点时间。

  这是一次考试。

  她站在门口等。

  这左右附近没有生面人,当振星看到一个华裔年轻人时,她有点意外。但知道那是杜邦代表,她要的人。.

  那年轻人骑脚踏车而来,见到振星,倒是一怔。

  振星一个箭步上前,“大驾光临,蓬壁生辉。”

  “铁莉莎修女?我叫邓维楠。”

  振星在该刹那决定不置可否,以修女身分谈判,倒底占点便宜

  “邓先生,请进。”

  邓维楠说:“多宁静美丽的乡镇风光。”

  “邓先生可谙中文?”

  “一句不通,”邓维楠十分坦白,十二分遗憾,“我家移民已有三代,连家父都是士生子。”

  振星招呼他在陈设朴素的办公室坐下,“咖啡,抑或红茶?”她有私伙。

  那姓邓的年轻人意外,“一大杯黑咖啡就好。”

  振星做好饮料递给他。

  她继而取出笔记,“让我们开门见山。”

  邓维楠连忙放下杯子,“是,是,杜邦的意思是,负责三名孩子义肢的安装、训练,以及逐年更换,条件是以孩子的进展作为宣传。”

  振星沉默,“不,我们不宣传我们的残疾。”

  “修女,所有国家都有残疾儿童。”

  “不宣传。”

  “义肢轻便先进,用电子控制,孩子们可望恢复正常生活,修女,请勿固执。”

  “你们的宣传图片影片会传遍全球,我有弱小的心灵需要照顾。”

  “修女,我们一贯宗旨是,得不到宣传作为回报,只得到别处去寻求合作。”

  振星站起来,刚欲争辩下去,电话铃响了。

  振星取过话筒,意外地听到王沛中的声音。

  “喂,喂,请问我能否与周振星女士讲话?”

  振星在心底喊一声糟糕,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同王沛中讲话?

  她只得说:“我正在开会,稍后再谈,一切平安,勿念。”

  也不管王沛中听不听得僮,立刻挂断。

  好一个周振星,她拾起头,盯住来人,轻轻说:“邓先生我以为你千里迢迢回到这里来,一心想为自己人做些事。”

  那年轻人震动了,这个俗装打扮的修女看透了他的心事。

  第五章

  他也轻轻答:“我有职责在身,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。”

  振星老气横秋,“你年少有为,职位不算低了,你若不想回清水浦来做点事,根本毋需走这一趟,大可在上海洽谈化学纤维设厂生产全内销一事。”

  邓维楠的喉咙干涸了,他喝一口咖啡,不语。

  “我这里约有六十个孩子,你负责全部义肢,我给你宣传。”

  “修女,所涉费用太钜,我方得不偿失。”

  “做生意,有赚有蚀嘛,或许,这件事会成为上海洽谈合作的一枚棋子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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