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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页

 

  嘉扬踌躇了。

  就在此时,两只猎隼自门口疾驰而出,迅速朝远处飞去。

  嘉扬凝视良久,有顿悟,她下了决心。珍伊娜利用她,她也可以利用珍,彼此交换利益,社会才有进步。她闭上双眼休息。

  不久珍来敲门,“嘉扬,对方派了人来。”

  嘉扬苦笑,这便是商业社会,你若有利用价值,哪怕是不毛之地,荒山野岭也有人找上门来捧上合约,如不,登门求见,也准吃闭门羹。

  广播公司笑容满面的两名代表其中一个是华裔,他叫林日保,是名律师,试探地问嘉扬:“会讲粤语抑或国语?”

  “都会一点。”

  他立刻用普通话说:“一会儿我们去吃清真饺子。”

  嘉扬骇笑,华人真是纵横四海,吃遍天下。

  他们二话不说,把合约摊开来说。这一谈便是个多小时。

  珍伊娜的要求繁复琐碎,大概是从前吃过亏,今日学了乖,事事白纸黑字订得一清二楚,条件包括拥有私人办公室及一名秘书,并且即日生效。

  两名代表看彭嘉扬,“彭小姐有什么要求?”

  “你们有否相熟的西医?”

  那林日保说:“我立刻陪你去。”

  “彭小姐请在此处签名。”

  嘉扬看一看珍,珍点头,嘉扬与麦可签下合约,注明与珍伊娜所签旧约作废,从那一刻起,他们三人组即成为大公司属员。待遇、福利,全部不同。

  林日保已在看麦可拍摄的新闻片段,看完不发一言,取过外套,“彭小姐,我们去找医生。”

  珍说:“麦可,你陪一陪嘉扬。”

  嘉扬却说:“我毋须人照顾。”她登上林日保的车子。

  第四章

  林日保用普通话同嘉扬说:“你才是三人组的灵魂。”

  嘉扬连忙欠欠身,表示不敢当。

  “我看过片段,并非胡乱夸奖,或是企图分化你们三人,这次工作完毕,我们可以立刻与你签约。”嘉扬不出声。

  “愿意同我介绍你自己吗?”

  嘉扬约略把她的身世、年龄、履历说了一下。

  林日保纳罕地问:“天天打电话给母亲?”

  “记者的母亲也会担忧。”

  “真是,我怎么没想到。”他笑了。

  见到白人医生,详细检查完毕,这样说:“康复得很好,多喝水,多休息。”林日保送她回去。

  “下一站是印度吧。”嘉扬点点头。

  林日保说:“愈是古国,女性地位愈低,你看到的一切,将使你战栗。”

  嘉扬不出声,她知道这次旅程看到的,将成为她终身烙印。

  林日保说:“没想到平日缄默的你做起新闻来那样凶猛。”嘉扬一怔,料不到有人那样形容她。

  “珍伊娜思想已经老化,又嗜酒,试过失场,已无人愿意聘请,她需要你这种新血。”

  嘉扬仍然沉默。

  “黑麦可崇尚自由,不喜受合约束缚,看你能否成功说服他追随你,照说,也不是难事。”不论从事何种行业,都先得学会做一只狐狸。

  林日保把名片给她,“随时与我联络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

  林日保微笑,“总算开口了。”

  他又说:“年轻貌美的女子无论做什么都占便宜。”

  “我不会利用色相。”

  林日保却说:“色不迷人人自迷。”他走了。

  珍伊娜缓缓踱出来,闲闲说:“支那人与你讲什么?”

  “喂!”嘉扬抗议。

  “可是说我早已过时,工作不力?”

  嘉扬轻轻答:“你这样一讲,连我都知道了。”

  珍伊娜问:“他们看中了你?”

  嘉扬不置可否。

  “钟毓幸以后已许久没有华裔新面孔登场了。”

  麦可把她们的行李摔出来,“该上路啦。”

  嘉扬背上背囊,忽觉沉重。

  珍伊娜说:“我一早知道你非池中物。”

  嘉扬说:“我忘了拿手表。”

  她回转房间,发觉桌子上有一面小镜子,她仔细一看,见镜上有残余白色粉末。

  呵,不要多事,已经要离开这个地方,什么都装作没看见最好。

  她取了手表便出门。

  最不舍得的是那两只猎隼,像送客似在空中回旋,嘉扬不住朝它们摆手。

  “走吧。”他们不过是过客,应收拾恋恋不舍之心。

  进了候机楼,嘉扬摊开日志手册,在自制地图上画上一条红线,自安曼连接到加尔各答。

  麦可微笑,“嘉扬真可爱,还似小学生似自画地图。”

  珍伊娜懒洋洋说:“你懂什么,这叫做童真看世界。”

  麦可感喟,“嘉扬也算得是社会的蓝眼儿了。”

  英国人口中的碧眼儿指父亲心目中最宠爱的孩子,与眼珠实际颜色无关。

  嘉扬听到只是笑。

  麦可问:“这些资料,将来准备写书用吧。”嘉扬点点头。

  “用中文还是英文?”

  “尚未决定。”

  “届时记得签上下款送一本给我。”嘉扬只是笑。

  “书名叫什么?”

  嘉扬据实说:“还未知道。”

  麦可建议:“用蓝眼儿看世界吧。”

  嘉扬谦答:“我不过是管中窥豹。”

  珍伊娜说:“他们华人的养好,一贯低调,从来不夸奖自己,明明有九十分也说成只有六十分。”

  嘉扬连忙分辩,“我真的只有五十分。”大家都笑了。

  他们登上飞机。

  麦可的手提行李无意碰到嘉扬左臂,她雪雪呼痛。伤口缝了几针,像一条小蜈蚣,爬在雪白的手臂上,看上去有点诡异。

  麦可用宝丽莱相机对牢伤口拍了几张照片给嘉扬,嘉扬夹在日志当书签。

  珍伊娜说:“抱歉我没有将身世告诉你。”

  “那是你的私事。”

  “家母与一名英国人私奔生下我,她娘家一直认为是奇耻大辱,利用亲情诱她回去探亲,还未进家门已经中枪倒地。”

  嘉扬问:“他们为何践踏妇女?”

  大家默然。

  半晌麦可才说:“也许,因为妇女生活上需要照顾,久而久之变成一宗附属品,任人宰割。”

  嘉扬感慨,“是,像一只狗或一只猫一样,日久失宠,仍吃得饱已经很好。”

  她想到了自己母亲,黯然神伤。

  “咦,你怎么会有感触?”

  “实不相瞒,家母自三十六岁起就过寡妇般生涯,丈夫在生,但另结新欢,对她不理不睬。”

  珍抬起头想一想,“到了这种地步,女方亦应负责。”

  嘉扬说:“我也觉得她应该走出去。”

  “她还贪图什么呢,一个虚假的名分?”

  “不,她只是缺乏勇气,她没有胆量。”

  “所以只得天天接受侮辱……生活质素,如此低落,自尊荡然无存,生不如死。”

  嘉扬落下泪来。

  “咦,嘉扬,那是你父母的事。”

  嘉扬拭泪,“在我们的社会,母女同心。”

  “呵,那压力岂非太大。”

  “是,我们的荣辱也往往牵涉到整个家族。”

  麦可皱上眉头,“多么麻烦。”

  珍扯开话题,“嘉扬,你看过泰姬陵没有?”

  嘉扬老实不客气地说:“我对于当权者将荣誉建立在人民痛苦上的建设一点兴趣也没有。”

  珍笑,“说得好。”

  “但月色下的泰姬陵的确美得不似凡间。”嘉扬埋头读资料。

  这次有人在飞机场接他们。一个高大英俊的美国人胡佛非常亲切,口口声声愿意帮他们做任何联络工作:“大家是同事,我派驻加尔各答已有一年,各处门路都钻得烂熟。”

  可是三人组想看的,并非各类名胜或是酒店中为欧美游客表演的舞蹈及结他音乐。

  珍伊娜冷冷说:“我知道该往何处。”胡佛背珍吐吐舌头。

  他采取个别击破术,悄悄同嘉扬说:“真难为你,同这样一个臭脾气的前辈合作,她出名霸道,自私,又憎恨男人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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