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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 页

 

  “早点睡。”

  “知道。”

  半夜醒来,觉得潮热,抬头一看,月亮似银盘般闪亮,她叹口气,同谁共婵娟呢,她都没有意中人。

  有人在门外轻轻叫她:“嘉扬,嘉扬。”

  谁?

  是黑麦可,“来,我带你去看恒河。”

  呵恒河,念小学时看地图小嘉扬就向往不已,这是古文明的发源地,而且拥有最好听的译名,它原名干支,在世上已有亿万年,与幼发拉底河及黄河一样著名。

  “天还未亮。”

  “跟我来。”

  他们悄悄离开旅舍上车,麦可给她一支新鲜莲蓬,让她剥吃,嘉扬满嘴芬芳。没想到麦可那样富心思。

  嘉扬问:“你可结过婚?”

  “两次,现在分居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一年倒有十个月在路上,感情难以维系,我计算过,今次我们需乘搭廿二次飞机才能完成工作。”

  “她们都不了解你。”

  “女人都还等男人去体贴她们呢。”

  “这工酬劳并不高,为什么拚命?”

  “我欠珍一个人情。”

  “你们都是义气子女。”

  “你呢,嘉扬,雪白粉嫩的你为何跑到这种地方来。”

  “我一早说过我想寻找名利。”

  这时,硕大晶莹的月亮渐渐隐去,天边鱼肚白,他们驶近恒河三角洲,下车向长堤走去。

  刹那间地平线上出现一线红光,接,太阳缓缓升起,金光四射,嘉扬遮住额头,呵,真壮丽动人。

  信徒纷纷涉水走入河,和衣浸在水中,合什祈祷。嘉扬感动了,只希望众们如愿以偿。

  回到旅舍,却挨了一顿骂。

  珍大发脾气,“离队也不通知我,去了何处?叫人担心,万一失踪,到什么地方找你们?麦可,你再带嘉扬乱走我就开除了你。”麦可不出声。

  “半小时前就该开始工作了。”

  这次的目的地是低级红灯区,臭味四溢的陋巷、旧楼、搭出一座座笼子般小露台,女子就坐在笼中展览,看到中国人,有些扯过披肩遮住半边脸,有些索性别过脸去。

  嘉扬踩污水感慨地报道:“正当西方先进富庶妇女在为下一季春装走向烦恼的时候,这些女子却正出卖肉体筹嫁妆,是,你没听错,妆奁不足,会遭男家轻视甚至杀害,官方无法压抑这种罪行……”

  嘉扬的大眼睛闪烁由衷的愤怒,语气无奈悲哀,一定会叫观众动容。

  “在这座人间炼狱中,一百多名女子失却廉耻自由,最年幼者只得十一岁,先生、女士,请伸出援手救助她们,请注意世上有这种惨事正在发生。”

  她有无法压抑的愤怒,出示一种针药。

  “相信你们听过这种Y绝育药。”嘉扬不出声。

  “由贵国某慈善机构提供,免费在我国使用。”

  嘉扬忍不住说:“你难道不赞成节育?”

  印道莉女士板起面孔,“该种针药从未在人体试验,贵国妇女也从不采用,最近报告显示,已有使用过Y绝育药的本国妇女患上癌症。”

  嘉扬这时说:“多产妇女难产致死的比率岂非更高。”

  大家没料到这名初生之犊会说出这样政治性不正确的话来。但是,又千真万确指出关键所在。

  印道莉铁青面孔,“难道我国妇女的生命、权益,皆低人一等?”

  嘉扬看她,一面“是”字险些儿出口,被珍一个眼色止住。

  印女士继续说下去:“把这种针药引进我国的所谓慈善机关有何企图,是否想灭绝某种族裔?”

  嘉扬说:“我们会跟进调查。”噫,问题复杂到极点。

  “到了下一个世纪,人口膨胀--”

  印道莉断然说:“那是另一个问题。”嘉扬不想再问下去。

  他们拉队离开。

  在车上嘉扬有点惆怅,“我原本以为可以见到戴卡蒂亚珠宝的马哈拉渣或马哈拉尼。”

  麦可说:“下次吧,我介绍你认识在剑桥读英国文学的藩王后裔。”

  嘉扬问:“做记者是否可以看遍各色人种?”

  “是,政客、罪犯、美女、俊男,百行百业的明星,甚至王室贵族,打出记者招牌,无远弗届。”

  嘉扬嗤一声笑,“那也不过狐假虎威,贵国强凶霸道,随便派个打手出去,人家见了已经诚惶诚恐。”

  谁知麦可直认不讳,“那当然,如果我是赞比亚记者,见闻就差多了。”珍一直低头不语,听到这话,才笑出来。

  麦可问嘉扬:“这次行程,印象最深刻是什么?”

  嘉扬不假思索的答:“安曼市那两只猎隼,我从未见过如此神骏通人性的飞禽,飞得那样远那样高,可是仍然懂得与地面接触。”

  珍懒洋洋说:“我们还不如它呢。”

  麦可又问:“辛苦吗?”嘉扬轻轻点头。

  “比当初想象如何?”

  嘉扬苦笑,“一早知道是这样,哪敢出发。”

  珍说:“是呀,就是因为年轻无知,不知不觉走到今回,回头一看,汗流浃背,天呀,千山万水,是怎么走过来。”语气无限苍茫,嘉扬为之恻然。

  她问珍:“可是,成绩斐然,亦无遗憾了吧。”

  别看嘉扬年轻,捧起人来不痕,很有一手,珍伊娜一听,感觉十分舒服。

  她笑笑,“哪有毫无缺憾的人生。”三人组在车上竟谈论起人生来。

  嘉扬说:“我渴望变爱。”

  麦可揶揄,“喂,名利之外还要爱情?”

  “都要。”

  珍笑说:“她年轻,别与她计较。”

  车子一停下来,珍便回房准备下一站资料。

  嘉扬说:“珍的生命中除了工作没有其它。”

  “是,我们渐渐断了六亲,竞争激烈,连带朋友都统统得罪,只得与工作共眠。”

  嘉扬想一想,“家母会永远爱我。”麦可笑了。

  那天晚上,他们收拾行李上路,也算是难得了,三个人的身外物仍然只得手提包,嘉扬带的几件线衫已经洗得发白,她从来没有穿烂过衣服,看样子第一次把衣物穿破的经验快将来临。原来,单靠一件行李也能生活,嘉扬对简约二字有了新体验。

  她打开地图,呵,下一站是中国。

  嘉扬问:“为什么不停香港,那是繁华锦绣地。”

  “你想探亲?”

  “不,但久闻那是购物天堂。”

  “我们不去那,香港的女性生活得不错。”

  “也一定有极黑暗的一面。”

  珍微笑,“我们去中国杭州,届时只得你一个人谙华语,嘉扬,看你的了。”嘉扬不出声。

  “答应我,提问时要一般敏锐,不得留力。”

  嘉扬答:“是。”

  半晌,嘉扬说:“我父亲在杭州有间厂。”

  “啊,真的,可否款待我们?”

  “我试试。”她找出父亲的名片,照号码拨电话过去。

  有一名讲普通话的接待员说:“念祖制衣,请问找谁?”

  “是彭嘉扬找她的父亲彭念祖,他在杭州吗?”

  “呵,原来是二小姐,请等等。”那人对她家庭状况了如指掌,倒是意外。

  半晌,她父亲来听电话,“嘉扬,你在哪,有什么事?”

  “爸,我明日下午到杭州。”

  彭念祖一怔,“是特地来看我?”

  嘉扬略为尴尬,“我与同事一行三人来中国采访。”

  “好呀,可是要我招待?”

  嘉扬笑,“再好没有了。”

  “我有招待外宾的寓所,我派人派车来接飞机。”没想到父亲对子女又是另外一种态度。

  他问:“嘉维的婚礼如期进行?”

  “没听说有枝节。”

  “谢天谢地。”嘉扬满意地挂线。

  她把情形同珍说一遍,珍哗地一声,“有那样好的父亲,还做什么记者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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