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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页

 

  他还来得及安慰祖琪:“火已救熄,警方正在现场料理,公司一直有保险,别担心。”

  “营业可受影响?”

  “马经理说清理后可照常营业。”

  “是什么人干的?”他笑笑,“商场上不是朋友,就是敌人。”

  他披上外套跟司机往外走,祖琪不由得替他担心。

  到早上七时正,新闻片段已经播出实况,只见证券行门口熏得一片漆黑,水渍严重,部分机器受到破坏。

  警方说:“怀疑是在股票市场上损手烂脚人士怀恨在心,图施报复。”

  祖琪内心极度不安。要是火灾在白天发生,只怕有人受伤,她更衣出去亲自视察。

  到了公司门口,郁满堂一见她马上迎出,轻描淡写说:“你来干什么?小事情,一两天重新装修好了,照常做生意。”

  祖琪呆呆地看着他,他真是大事化无的高手。

  “你不放心?”对祖琪的关怀,他感动不已。

  祖琪点点头。

  “警方已在追查,很快水落石出。”

  祖琪说:“你赚够没有,不如退休。”

  郁满堂大笑,“一点点挫折就要退?”

  他握住祖琪肩膀摇两摇,两人竟像老朋友一般。

  “我叫人送你回家。”

  “我想逛逛街。”

  “昨天一夜未睡,你该休息了。”

  祖琪答:“心里惊慌,睡不着。”

  “还有,如果没有意思,别再去第一书店了。”

  “我明白。”

  他们竟彼此管起对方的事来。

  祖琪独自离去,她到咖啡店坐一会儿,然后接弟弟放学。

  司机及保母一见她便走上来招呼,祖琪问:“老师对弟弟有什么意见?”

  顽皮的保母笑:“聪明儿通常是这样。”

  祖琪想一想:“他纯爱闹。”

  别的孩子都出来了,独不见志一,祖琪不禁到课室里找,只见老师正叫他抄功课。

  小孩子一坐在书桌前,比祖琪想象中正经得多,她忽然泪盈于睫。

  老师抬头,先看到一团艳光,然后发觉一位太太站在门外,她请她进来,“志一马上就可以走了。”

  志一看到妈妈,十分高兴,过来拉她的手,保母司机取过书包,一起上车。

  “真没想到幼儿班也要抄笔记。”

  她打开弟弟的手册,发现新大陆,“噫,会写那么多中英文字。”

  祖琪对孩子的功课一无所知。

  保母笑说:“中英文都有补习老师。”

  祖琪惊骇,“幼儿园也需补习,这是什么教育制度。”

  原来世界无奇不有,原来宇宙间除了彭祖琪与她的私欲,还有许多其它的事在发生。

  到了郁宅,管家迎出来,“太太请进来喝杯茶。”

  这个家井井有条,郁满堂像拥有一队兵,各有职责,一丝不乱,他天生是管理人才,可是感情上行了一个错着,失却控制,屋里没有女主人。

  弟弟先淋浴,再吃点心,刚在看电视卡通,补习老师来了,那是一个十七、八岁的少女,容貌秀丽,熟络地打开弟弟书包,把家课整理出来。

  “今日有三样功课,来,志一,清掉再看卡通可好?”真没想到弟弟那样听话,一骨碌坐在书桌前。

  祖琪自觉像个无用的影子,又像观众,因一早弃权,再也没有资格参与演出。

  她累了,靠在梳化上盹着。渐渐入梦,看到自己年纪幼小,第一件长旗袍,戴帽子,母亲蹲在她身后,她正学走,听到拍手,朝拿着照相机的父亲蹒跚走过去。

  梦醒了,发觉仍然躺在梳化上,身上盖着毛毡。

  她不禁问自己:“呀!当中那二十多年去了何处?”

  管家这时过来说:“太太,喝杯热茶。”

  “弟弟呢?”

  “已经睡着,明天一早要上学。”

  “什么钟数?”她吃一惊。

  “晚上九点半。”

  什么?她挣扎起来,“郁先生回来没有?”

  “六点钟返来过一次,特地陪弟弟吃饭,看见太太睡在这里,叫别吵醒你,然后,郁先生又出去了。”

  “他神情有无不愉快?”

  管家答:“郁先生从不把公司事带返家中。”

  女佣走过来,“有电话找太太。”谁会打到这处来?

  那边是祖琛的声音,“我们在华文电视台新闻里看到消息,着实吃一惊,你们都好吧。”

  “人没事,公司成为灾场。”这时,她身后传来郁满堂的声音,“是祖琛吗?我同他说几句。”他回来了。

  祖琪乐得把电话交给他。只听得他说:“是,是,有人输了整副身家,非常不忿,嫁祸于我们。不错,警方已经有目标,放心,小事而已,装修公司已在二十四小时赶工……”

  祖琪揉揉面孔,这上下不用照镜子,也知道憔悴不堪,女子一失细修,必像残花败柳,就因为是前夫,更不想表现失水准,她穿上外套离去。

  郁满堂追上来,“夜了,我送你。”

  “你早点休息吧。”

  司机把车驶过来,郁满堂一起上车。

  祖琪说:“你把弟弟料理得真好。”

  郁满堂搔搔头,“过得去啦。”

  “刚才我做梦,看到自己小小模样——你说,有一日我们回去那个地方,与父母共聚,会是一个成人,还是回复到幼儿那样?”祖琪说。

  郁满堂一呆,“祖琪,你想太多了。”

  “真不值得,才活短短几十年,却那么辛苦。”

  郁满堂笑出来。

  “笑什么?”

  “祖琪,你不算辛苦了。”

  “唉。”祖琪不再申辩。

  车子驶近胜利路,郁满堂眼尖,他说:“有人来找你解释。”一辆白色跑车停在门口。

  祖琪发呆。

  “想不想见他?”郁满堂轻轻问。

  祖琪摆手,“太麻烦了。”

  他像一个家长似的,“我帮你打发他。”

  祖琪没想到他愿意那样做,“拜托。”

  车子停下来,郁满堂下车走近那辆跑车,俯身在窗,同司机说了几句话。他真有办法,只见对方默默把车驶走。

  祖琪松一口气,这样,省却多少歪缠。

  郁满堂缓缓走回来。

  “谢谢。”

  “应该的。”

  祖琪忽然笑起来,这对白实在太有趣。

  “早点睡。”

  “你也是。”

  第二天,祖琪一早到美容院整理皮肤头发指甲,做毕全套,大致上恢复旧貌,她放心地叹息。

  一位中年太太说过:人生就是维修,再过十年八载,还得往矫形医生处大修。

  祖琪苦笑着戴上首饰,把翡翠耳环放进盒子,叫人送回冯宅。

  祖琛打电话来找她:“昨日想与你说几句,公司毁坏程度如何?”

  “我知道得不多。”

  “叫郁君小心,我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。”

  “他一切都有主张,我怎好插嘴。”

  “你终于回他家去了。”

  “怕他没有时间打点弟弟。”

  “其实,你们俩应当互相关怀。”

  祖琪哼一声。

  “最好带着弟弟一起度假。”

  “祖琛,不是说不再管我的事吗?”

  他忽然改变话题,“祖琪,有种奇怪的昆虫,叫蝉,你见过没有?”

  “我知道,拇指大,有一双透明大趐膀,夏日停在树上喳喳长鸣。”

  “蝉的幼虫埋在地下可达几十年之久。”

  “我听说过。”

  “终于破土而出,看见天日。”

  祖琪笑,“你想说什么?”

  祖琛:“我希望你与郁满堂的感情,像蝉一般有个好结局。”

  祖琪轻轻说:“你对蝉知道得很少,它虽然破土而出,但是,只存活了数天。”

  祖琛大吃一惊。“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。”

  “事实如此。”

  他好不尴尬,居然打错了譬喻,心里忽然有不祥预兆。

  “我要去接弟弟放学。”祖琪挂上电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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