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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页

 

  她以为他又去看电视了,收拾过厨房,却发现他在她床上睡着了。

  既然她只有一间卧室,一张床,而他是伯爵大人,是她“许”来的,她只好去睡客厅沙发。

  早上醒来,若蝉先感到腰酸背痛,睁开眼,前方一双绿色眼睛和她相对。

  她惊叫,跳了起来,把伯爵吓了一跳。

  伯爵。她还以为——或她希望——那是一场梦,可惜不是。

  “好梦由来最易醒,噩梦偏偏流连不去。”她呻吟。

  “你作了噩梦?”伯爵问。

  “我希望那是噩梦。”她嘀咕。

  伯爵一脸不解。“你喜欢作噩梦?”

  若蝉对自己叹一口气。“你看起来倒像一夜好梦,伯爵大人。”

  伯爵扬起了眉毛。“如果我不是被绑架、囚禁,我会睡得更好。”

  “哎,爵爷,我要说多少次?没有人绑架你。”

  “对,绑架我的不是人,是神仙。他叫什么侠?”

  “龙侠。”

  “住在花瓶里的龙侠神仙。”

  “你不相信就算了。”

  她到她卧室里的浴室洗脸、刷牙,他兴味地倚墙看她。

  “可惜。”他啧啧有声道。

  “可惜什么?”她满嘴牙膏泡沫地问。

  “这么标致的女人,却是个女巫。”

  若蝉噗地一声,喷了他一身牙膏泡沫。

  她将嘴里的牙膏泡沫漱掉,瞪着他。“你当我是女巫?”

  伯爵用手抹抹衣服上的白色泡沫。“事实昭然若揭。你指使龙侠,你所谓的神仙,用魔法将我绑架至此,你说你一个人,但你又让我看那些住在黑色大框框里的你的同党,向我表现你其实人多势众,要我识相的就范,因为我毕竟人单势孤,对不对?”

  若蝉愕然。“黑色大框框里的同党?”

  “你说它叫电视的东西。”

  “哦,老天。”

  “我可不笨,虽然我不会施咒也没有法力。你的目的何在?拿我当你的祭品?还是你靠吸食像我这样年轻力壮的男人的精血,维持你的青春美貌?”

  她愣了好半天。“这倒是个很好的小说题材。”她喃喃。

  “你准备几时享用我,女巫?”

  “我不想得胃溃疡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她叹息。“你的精血或生命在这都很安全,爵爷。我对像你这样的男人过敏。”

  “我真失望。”他咧咧嘴。“告诉我,你如何维持你的青春美貌?”

  她对他挤眉弄眼。“我这是丽质天生。”

  他大笑。

  “你的欢愉便是我的荣幸,大人。”她学戏里的欧洲宫廷贵妇,拉着假想的大连裙,对他一曲膝,一面自言自语。“真好,我还有心情开玩笑。”

  “嗯,至少我确定你的陪伴不会使我在此感到无聊。”

  她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他,她有工作。这提醒了她一个严重的问题。

  她去学校时,伯爵怎么办?她不能把他反锁在家里,而且她怀疑那样没用,他说不定会用剑把她的大门劈了,然后逃走。

  她的门是小事,他能有办法回去他来的地方和年代,更好。但他若到了外面,别人顶多对他的模样和穿着好奇地多看几眼,马路上的车子恐怕会把他吓死。

  “我希望你不是在想吃我哪一部分最滋补养颜。”

  若蝉翻个白眼。“相信我,爵爷,我比你更想送你回家。”

  “回家?不不不,我才开始觉得这里有趣哩。”

  “我很高兴你感到宾至如归,爵爷。”她涩涩地说。

  他端详她。“你好像言不由衷呢,女巫。”

  “我不是女巫。你愿意的话,可以叫我的名字若蝉,好吗?”

  “既然如此,因为你十分友善,你可以不必称呼爵爷,可以叫我……”他停住,皱着眉。“我叫什么名字?”

  若蝉差点跌在地上。

  她大惊失色地看他。“你不知道你的名字?”

  “我当然知道。”伯爵严峻地说。“我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。”

  “哪有人会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啊?那是天天都在用的呀。”她喊。

  这可好。难不成龙侠是敲他的脑袋把他弄昏?用不着吧?

  “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哪?我怎么知道你那个什么神仙绑架我时对我施了什么咒?他也许故意使我忘了我是谁,以致我该回何处去都不知道,便好终生受你控制。”

  这……可能性很大。太大了。若蝉哑然,同时惊慌莫名。

  “你不能在这待一辈子。”她恐慌地说。

  “我开始要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了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跟他辩解有何用呢?若蝉跺跺脚。

  她走到客厅,对着原来放花瓶的地方发愁。

  怎么办呢?龙侠,拜托你回来好不好?一次,只要你再现身一次就好。

  他不是说她可以有不止三个愿望吗?

  龙侠,龙侠,龙侠……她闭着眼睛,双手在胸前合十,默念他的名字。

  “若蝉。”一个声音轻轻唤她,一只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肩。

  “龙侠!”她欣喜地张开眼,转身,一把抓住他,然后大失所望地放下手。“是你。”

  伯爵俯首注视她。“你还好吧?”

  她不好,感觉糟透了。她勉强笑笑。“我没事。”她事情可多了。

  首先,她得打电话向学校请假,虽然如此会破了她几年来风雨无阻维持不请假的纪录。

  “我要换衣服。”伯爵的口气掺杂了抱怨和命令。“这一身臭死了。”

  “我这儿没有你可以更替的衣服,爵爷。”

  “不要叫我爵爷!”他暴躁地挥手。“我现在是阶下囚犯,而且看看我,像个爵爷吗?!”

  “没有人把你当囚犯。”

  “不是囚犯我也不能这样出去,我得去见……”伯爵自己打住,喃喃咕哝。“见个鬼。”

  “稍安勿躁,爵爷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按下自己的心烦,若蝉安抚他。

  想想,如果是她一觉醒来,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时空,忘了姓名,忘了来自何处,她不吓死才怪。

  “我开始不喜欢你叫我爵爷了。”

  “你要我如何称呼你呢?你又不记得你的名字。”

  伯爵思索半晌。“龙侠这名字不错。”

  若蝉张大眼睛盯着她。“你要我叫你龙侠?”

  他耸耸肩。“有何不可?”

  “可是,龙侠只有一个,他……”

  “啧,我暂时借用一下嘛。就这么决定了,从现在起,你叫我龙侠。”伯爵威严地一扬手,身子朝后转。“把早餐送到我房间来。”

  他竟然要用龙侠的名字。若蝉很不高兴的。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,却记得他的伯爵身分及如何行使他的权威。

  慢着。若蝉眨眨亮了亮的眼睛。

  她进房间时,伯爵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呢。

  “你进来之前不会先敲……”她不理会他的斥责,走到他面前。“我们要沟通一下。你说得对,我不该再叫你爵爷。”

  “很好,现在……”

  “因为我不必。你现在不在你的城堡,甚至不在你的年代。也许你还不知道,现在是一九九七年。”

  “一九九七?”

  “没错。在这,你不是伯爵。你来到此,是场误会。在我想出法子送你回去之前,你是我的客人。你可以用我的房间,用这屋里你需要用的东西,但是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。你不得对我发号施令,我会尊重你,我也要求相等的尊重。”她一口气说完,发现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。

  她等着他对她咆哮、吼叫或发火,因为她“胆敢”放恣地冒犯他。

  出乎她预料的,他笑起来。

  “好。”他说。

  她怔了怔。“好?”她还预期要和他争吵一番呢。

  “你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呀。你说了一箩筐,我都懂了,我只说一个字,你却不明白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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