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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说: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
  “我送你。”

  “不用送。”我推开他。

  他也不再分辩,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,我截停计程车,他眼睁睁看着我上车。

  我相信他知道我住在哪里,他对我一番苦心,我很感激,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,我

  不想带给他任何幻觉。

  我与周家有仇。

  当夜我觉得非常疲倦,趁早上床。

  第二天下楼,周启国在那里等我,我假装没看见他,叫街车上班,我深深叹气,生活还

  不够烦恼,身边又多只摄青鬼。

  幸亏办公室忙,我精神也有默寄托,中午时分,我接到一个电话。

  “小云?”很熟悉的声音,我一刹时又想不起是谁。

  哪—位?我很不起劲。

  “记得我吗? 我是张厂长。”

  “张伯伯!”我心强烈的跳动起来。

  “小云,好几年不见、我很辗转才联络到你。你怎么了?小露好不好?大弟小弟呢?”

  我忽然哽咽起来,“张伯伯,这些日子,你在什么地方?”

  “自你爹的事情之后,厂关了门,我也只好到别处找出路,结果到新加坡做生意,回来已有半年,到处找你们,音讯全无。”

  “张伯伯。”我抓看话筒,眼泪汨汨而下。

  “怎么了,小云?受什么委屈,你下班有时间吗?我来接你,大家聚一聚。”

  我连忙把公司地址告诉他。

  那一整个下午,我思潮起伏,根本无心做事,好不容易挨到落班,夺门而出,看到张伯伯,那张厚实可靠的面孔,扑进他怀里。

  他抚我的头,“孩子,怎么了?”

  我哽咽,“张伯伯。”

  他笑,来我介绍大儿你认识,千里,来见过小云”

 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他身边站着个年轻人,正看着我笑呢。

  张伯伯说:你没见过千里,我跟你爹的时候,他已经在外国读书。”

  我和他们两父子边吃边叙旧,我把多年来的心事全盘倾诉,说到激动之外,忍不住饮

  泣。

  张伯伯开头还安慰我,一听到姐姐廿六岁就这样离开我们而去,不禁也震惊万分,说不

  出话来。

  我说:“现在两个弟弟一放假就同来,我都不知道对他们怎么交待。”

  张千里给我递上手帕,我用它掩住脸。

  张伯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他长叹一声:真想不到,好好的一个家难为你们两姐妹,也没办法,只能往好处想,弟弟终于成了人,这是你一大宽慰。还有你自己,要振着起来,为父母为姐姐,都要抬起头来好好做人。”

  我的眼泪无论如何止不住。

  “别哭了,你知道我同你父亲是数十年老朋友,有什么事大家商量。千里,你跟我送小

  云回家,唉,我也累了。”

  我由张千里送回去,礼貌上请他进屋喝一杯茶。他跟他父亲一般,是个山般可靠的人。

  他诧异的说:“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家,未免太素净了。”四周打量着。

  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心思装修家里,胡乱放几件必需的家私,然后尽量收拾干净而已。

  他捧着茶喝,我去洗一把脸,再出来的时候精神振作了一点。

  张千里同我说:“我们就住在这附近,你知道吗?如果你不介意,我会常常过来看你。”

  我没有同他握手,但他很坚决,他拉起我的手握一握,说:“早些睡。”便告辞了。

  我与张千里很快成为好朋友,他对我的照顾是实在的,温暖的--周末买了水果来,替我洗净,放冰箱里,有时候为我煮一锅好菜,他不多话,也不多动作,有一双会笑的眼睛,开心的时候弹起吉它,唱看民歌,整间小公寓便充满生机。

  每星期六他都会先打电话上来,见我在,便说:我马上来,随他而来的是绿色的盆栽,我的公寓便渐渐加添不少生气,一个月后,我的周末与他已发生不可分割的关系,我很多时候留在家中中等他的电话,而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。

  张伯伯有意无意间说:“你们两人有空多聚聚。”

  最不开心的是周启国,他很失望。

  找我谈判,我也同他坦白:“我们之间是没有希望的。”

  “你太不公平,多年的友谊……何必太吝啬感情,我请你给我们留些馀地,不要把我父

  亲的账算在我头上。”

  因为最近心情比较好一点,我比较坦白,同他说:“我想努力忘记过去,你也是过去的

  一部份,看见你,引起无穷不愉快的回忆,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
  我不忍看他的脸,他的失望是那么深,面孔上的表情是那么惨痛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我第一次同他说这三个字。

  他苦笑,“我情愿你不说这三个字。”

  我无法再说下去,我永永远远不能忘记周家给我们的耻辱。害了姐姐的,正是周启国的

  父亲。

  如果他能够照顾我姐姐到底……也许我的要求是过份了,他与她之间根本是公平交易,

  两不拖欠,姐姐不过是他的雾水情人。

  千里照顾我如哥哥对妹妹般细心,他一点要求也没有,毫无条件,无微不至。

  我对他非常好感,他建议我应该多做运动,我马上接纳他的好意,我们两人打起网球来。

  一定的运动量带来食欲,我很快的胖起来。

  张伯伯见我便呵呵的笑,“这才像一朵花啊!”

  这个时候,大弟忽然说他有假,要回来一趟。

  我虽然意外,也很高兴,收拾好床铺被褥,放在小客厅,等他回来,与他说上三日三夜。

  我告假到机场接他,与他同来的,不是小弟,而是一个穿运动装的卷发土生华侨女。

  那个女孩子四顾打量环境,连正眼都没看我,一边使劲嚼着口香糖,大声呼喝大弟的洋名。

  从那一刹那起,我知道已经失去大弟,心中茫然。姐姐牺牲的代价就这么多?

  也许她只想我们快乐,大弟看上去很快乐。

  我说我已经收拾好,大家如果挤一挤的话……大弟立刻打断我,说已经订好旅馆,他话中带些歉意,但更多的是不耐烦的成份,仿佛我在他跟前,便是扫兴。

  我受了很大的打击。

 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。

  原本以为大弟回来,我们可以抱头痛哭,可是现在他与华侨女扭股糖儿似搭计程车往旅馆。

  我在街上逛很久,才去找张伯伯。

  我并没有诉苦,我没有哭。

  “别难过,”张伯伯说:“年轻人,当然只顾眼前。”

  我静静的说:“姐姐为我们……”

  张伯伯笑,“傻丫头,她也不想你们哭哭啼啼的。”

  千里把手放在我肩膀上,我仿佛又得到些力量,没想到我的好兄弟姓张。

  大弟来香港一个星期,由我请客,安排他们一起吃了顿饭,他们天天往游客区跑,我没

  有兴趣跟,直到他们走,我并没有与大弟说及关于大姐的事。

  一个字也没有。

  人在人情在。大姐已经消失,除出我之外,没有人记得。

  大弟带着女友到墓前鞠躬,那女友视此举若郊游,一路上嘻嘻哈哈,我的怒火到了沸点,若不是千里也在的话,我一定会尖叫起来。

  所以他们走的时候,我反而松了口气。

  千里开解我的办法颇特殊,他一向用行动表示,一连好几天他都不给我机会坐在家中自思自想,他拉我出去参加许多活动,有他陪在身边,又有很多新朋友,我的心情顿时开朗不少。

  张千里这个人,将来谁嫁给他,是有福气的。

  他并不是伟人,所以做他的妻子,没有心理负担,但是他偏偏又那么有生活情趣,性格温柔而肯定,又喜欢帮助人,认识他那么久,从来没听他批评过谁,实在是个高贵的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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