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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页

 

  她答:“混在其他的钞票中,一起花掉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糟塌自己?为了报复?”我问。

  “是。”

  “挑什么样的客人?多数像我这样的?年轻、没有经验,略为幼稚的男人?”

  “是。”她说:“全说对了。”

  “我不明白你的心理,人必需要自爱。”

  她转过头去。“有时我也觉得寂寞,为了证明自己遗是一个女人……”

  “这是我所听过最坏的籍口。你可以找一个情人、男朋友,都比……”我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  “你自己一个人住?”她侧过头来看看我。

  “我已经决定送你回去。”我说。

  她不再讲话。

  车子驶回落阳道,跑了一大半,我忽然改变心意,掉头向自己的家驶去。

  我转头看鲍太太,她嘴角带一个嘲讽的笑容。

  我轻声说:“你不必往爱侣公寓证明你女性的魅力,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。”

  她不出声。

  到家我跟她说:“你在我书房里睡,别打扰我,我明天一早要开会。”

  我洗完澡倒在床上,立刻睡熟了,可是不停的做着各式各样的梦,梦见自己去开门让鲍太太进房,梦见父亲责骂,甚至梦见与莉莉结婚。

 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,闹钟响个不停。

  我松出一口气,很高兴没有做出不应该做的事。我起床开门,第一件便是找莉莉。

  她已经穿戴整齐,早餐端放在桌子上,她一边吃一边在看报纸。

  “早。”她说。仿佛已在我家中住了半辈子。

  早上不施脂粉,她看上去分外端庄。

  我坐下来,“如果我有资格追求你…:.”

  “你要我这种残花败柳来干什么?”她不以为然地笑,“你将来要娶一个冰清玉洁的妻子。”

  我夷然说:“最好是一个十八岁的处女,婚后随得我去花天酒地,她乖乖的坐在家中为我父母添孙子,是不是?”

  她笑,“来,吃早餐。”

  “昨夜睡得好不好?”我问她。

  r我根本没睡。”她说。

  “啊?”我抬起头来。

  “我想了一夜,决定离婚。”她低下头搅拌杯中的咖啡,“这一阵子我做人像降魂似的,不知道干什么,拖下去恐怕累自己。我今天回去就答应他离婚,反正他外头早已有人,让他高兴一下也好,君子成人之美。”她苦笑。

  “鲍先生在外头有个什么人?”我问。

  “一个很简单的女人,”她说:“可是这一切从今天开始,已与我没有关系了。”

  我淋浴,换好衣裳,由她送我去上班。

  到了办公大厦,她让我下车,然后道谢。

  “说我?”我茫然,“为什么?”

  “是的,谢你,因为你挽回了我的自尊。”她把车开走。

  那一日上班,我心思不属,心中不停的问自己……如果经济允许,我会追求莉莉?

  她是个任性的女人,胆子大,条件够,身边又有点钱,好的时候那是没话说,一但翻起脸来,她有足够的条件义无反顾。

  照理说,娶这样的太太实难控制,不是明智之举,俗云齐大非偶,难保她什么时候发起脾气来,又跑去公寓客串妓女。

  我第一次看到鲍先生的烦恼。玫瑰有柔轻芬芳的花瓣,也有尖棘剌人。鲍先生恐怕不如一般人想像中的那么风流快活。

  不久我便听见父亲说:“现在年轻的一代真厉害,无情无义,鲍先生与鲍太太离婚了。”

  母亲吃惊,“太快了,仿佛昨天才喝他们的喜酒。”

  “可不是,当初费那么大的劲,花那么多的钱,我们吃下去的菜还没消化,他们就离了婚。”父亲说。

  “现在女人太能干,不懂忍声吞气,也没有这种必要,不合则离,倒也是好事,我最不喜欢看到夫妻在外人面前吵吵闹闹。”母亲说:“我是没办法,在你们周家做足卅年老佣人,能飞的自然早飞了。”

  我说:“做夫妻本是艺术,结婚之前总得想清楚,爱情才是唯一的基础。”

  母亲说:“你听听儿子的话,好像很想得开。”

  鲍氏夫妇离了婚。“社交界”顿然引为话柄。

  听说鲍先生自律师处出来,对鲍太太说:“你放心,我不与你计较,自然有人收拾你。”

  鲍太太冷冷的回答:“什么人收拾我,什么人X我,isnoneofyourf-kingbusiness。”

  这句名言马上传为佳话。

  我觉得鲍先生这人也很奇怪,嘴巴怎么如此琐碎,无端端跟女人都能吵一架,反正已经离了婚,万事休,从此阳关道、独木桥,嘴头上还占什么便宜,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,什么委曲咬紧牙关渡过,就算与女人吵架赢了口角,又是那门子的好汉英雄。

  我约了鲍太太吃饭。

  我问:“你的真名字叫莉莉吗?”

  她摇摇头笑,“我没有英文名字。”

  我不响。

  她抽着烟说:“我离了婚了。”

  “是,我有听说。”我说,“关系这样的坏,离掉的好。”

  “唔。”她说:“既然不贪图他什么,离开真痛快。”

  “将来打算如河?”我问。

  “到外国去走走。”她说:“也许反朴归真,读几年书。”

  “会再结婚吗?”我问。

  “不知道。大概不会。人与人之间走得那么近,很危险,尤其是两个可以独立的人,容易分手,离婚很伤神。”她说:“除非男的靠老婆,或是女的靠男方供养,否则一下子就闹翻了。”

  我问:“是怎么开头的?”

  “不知道,过去的事算数,何必到处说?我当然帮着自己骂臭鲍某人,这种一面之词说来无味,听的人更没兴趣,不如不提。”她说:“当踏着一脚狗屎算了,做人总有不如意的时候。”

  我听着点点头。

  过很久她问:“你呢,你不是失恋吗?”

  “早忘了。”我说:“迟早会忘记的,时间治疗一切伤痕。”

  “嗯。”她说。

  后来她到了欧洲去了。

  而我,我也找到新的女朋友。

  我现在喜欢普通一点的女孩,年纪要非常轻,最好我是她第一个男朋友,学识不必太好,中文大学或是师范学校的学生最适合。

  我已变得跟所有的男人一样因循。

  一日未下班,我站在窗前看风景,欧阳跟我说:“怎么又站着闷?”

  我说:“别又是推荐我去爱侣公寓吧?”

  欧阳腼腆的笑,“喂!别说得我仿佛是个扯皮条的好不好?”

  我想:开头都是爱侣,然后结婚,百年好合……结果都成了怨偶,吵打骂,不共戴天之仇,咬牙切齿的走向法庭。

  我不会这样。

  将来我结婚,静静的结。如果离婚,也静静的离,我的世界很小,只容得下两个人。

  过客

  据说我很小的时候,便会得向好看的女人献殷勤。

  有一次阿姨受了点委曲,到我们家来坐着哭,因她长得美,我居然到房间去找了一条新手帕给她,叫她不要伤心。那年我才三岁。这件事是十分传为美谈的。

  后来长大了,不知道怎么,老是没女朋友,亲戚们都笑:“小时了了,人未必佳。”倒是哥哥,女朋友一大堆,走马灯似的换,去年终于换定了,跟大嫂结了婚,婚后生活是非常愉快的。

  而我呢,却始终在“未必佳”的阶段里。

  大嫂有时侯都笑说:“阿雷,我介绍几个女孩子你认识,好不好?”我都拒绝了。女朋友只要好,不要多。

  等到订大学最后一年,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,举家大急,非常约为我恨,我心里而想:幸亏我是个男孩子,否则多么的尴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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