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元,我会补偿你。”
“不用,我没有失去什么,反而赚得智慧经验,”她停一停,“再见。”
元元发觉她的口气像平平,她用锁匙开启大门,迅速关拢。
这样冷的天气,额角都冒出汗来。
太长的日子让他为所欲为,元元曾经做过感情奴隶,脱了身才知道惊险。
她用背压着大门,象是怕有人会闯进来。
搬家,一定要尽快搬家。
电话铃骤响,元元吓一大跳。
她不敢去听,不管是谁,用垫子压住铃声,匆匆逃进房间去。
第二天就找到平平商量找房子搬。
平平说:“还租?买一间公寓吧,又保值又可以住,一举数得。”
姐姐说得再正确没有。
以前老觉得会有人接手来照顾她的生活,故此一切都是暂时性的,薪水全用来妆扮,遇有哪天心情不好,就飞到外地旅行,一掷千金,发泄一番。
现在真的到了好好为自己打算的时间了。
不然的话,小林还真会看不起她,
元元吁出一口气。
姐姐笑说:“你那脑榫,象是忽然生拢了,现在我不必替你担心。”
接着一段日子,老王一直找她,她一直避他,她搬了家,他只知道她办公地点,有头有脸,也不方便上来,再送了几天花,不见回音,十分恼怒,也索性冷下来。
幸亏没有离婚,他想,这年头这些年轻女孩子,哪里有长心。
难得的是,双方都很庆幸。
元元不大戴手套了。
即使下毛毛雨,呵气成雾,她都没有再戴手套,也不觉得很冷,徒手做事灵敏一点,不论抓笔、翻报纸开车门,都比较方便。
周末元元把一只只箱子打开,整理衣物,找出十来廿双手套。
林思聪在一旁帮她,蔚为奇观。
元元数一数,单单不见那双红的。
红手套呢?
“它又到什么地方去了。”
小林答:“是这个样子的,急看要找,永远找不到,找得心慌意乱,找它一千次,都没有用!嘿!等到不要它了,它偏偏就在眼前。”
元元笑,“说那么大篇,你的意思是,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从不费工夫。”
小林忽尔紧张起来,笑说:“我怕它们走到不知道谁的大衣装里去。”
不过天气也渐渐暖和了。
一日元元走在马路上,看到行人道边有一只孤零零的手套。
她没有把它拾起,她只看了它一眼,随即过马路去办正经事。
元元连自己的红手套都无暇兼顾。
她好象再也没有看见过它们。
不过不要紧,冬天再来的时候,她可以握住小林的手取暖。
她不担心。
启事
中午。
小郭侦探社。
琦琦在吃三文治,为着保持办公桌清洁,她在桌面铺了一张报纸,边吃边读新闻。
小郭喝一口茶,问:“有什么好新闻?”
“新闻哪里有好有不好,登在报上,一切已经发生,无话可说,只有接受。”
琦琦的触觉一向与她的年龄容貌不调协。
小郭看她一眼不出声。
“有了,父子脱离关系启事:本人与长子于刊报日起,脱离父子关系,今后该子所干任何瓜葛事务,概与本人无涉,爰郑重声明。”
小郭笑,“这就很严重了,他得罪下天,也得罪了父。”
琦琦说:“表面看也许是。”
“还有真相不成?”
“有,可能是遮掩事实的一种手法。”
小郭奇问:“事实如何?”
“也许这是一个孝子,甘愿把所有华洋纠葛包揽上身,做一个代罪羔羊,为整家人顶缸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这家人出了事?”
琦琦笑,“本市这两年风风雨雨,名门望族出纰漏的可真不少,今日李家,明日邱家,郭氏、林氏、萧氏、统统接受调查,株连甚广,法庭外头停泊的豪华座驾车比任何时间为多。”
小郭点点头,“你的连想力很丰富。”
“谢谢赞美。”
小郭有点感触,“琦琦,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们看事情,不能只看外表了?”
“自从我们长大成人之后,”琦琦说:“如果只看外表,目光太过肤浅,会遭人愚弄谈笑。”
“琦琦,我是否一个快乐的人?”
琦琦打量他,细细分析道:“照表面看,你无名又无利。人才相貌都很普通,又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——”
小郭不服气,“好,够了,对不起我打扰你,我收回我的问题。”
“听我说下去好不好?”
小郭拿张报纸遮住面孔。
“表面上看,郭大侦探,你好似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快乐的事情,但是,”琦琦加重语气,“但是,我却认为你会比很多人快乐。”
小郭放下报纸。
“第一,你有健康的身体;第二,你有稳定的收入;第三,你有许多好朋友。”
小郭比较满意,他甚至露出一丝笑容。
“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副好心肠,得饶人处永远饶人,无论什么心事,都不拢过夜,无隔宿之仇,性格爽朗豁达,而且并不热衷名利,人到无求品自高,能不快乐吗。”
小郭鼓起掌来,“说得好极了。”
琦琦笑,“所以,不能单看表面。”
“真没想到我是一个那么可爱的人,值得庆祝,琦琦,我请你出去喝下午茶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琦琦忽然欠一欠身。
“什么是什么?”小郎低下头检查。
“那段启事。”琦琦指着报纸。
小郭拾起报纸,“今天读报读出味道来了。”
秀才不出门,能知天下事。
琦琦摊平了报纸,看着,一段六公分乘四公分的广告,她读出来:“征求司机,驾驶宾利房车及费拉里铁斯塔露莎跑车,五年驾驶经验:相貌端正,请亲临落阳路七号应征。”
小郭也被吸引住,“开费拉里用司机?听都没听过。”
琦琦问:“你有无五年驾驶经验?”
“刚刚十周年纪念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去应征?”琦琦笑,“回来把真相告诉我们当故事听也好。”
“早十年八年我也许会那么做,好奇嘛。”小郭笑。
“我去,”琦琦说:“启事上又没有说明是男是女。”
“可以想象是聘请男司机。”
“性别歧视。”
“小姐,你不是想寻外快吧。”
琦琦笑笑,不再提这件事。
第二天,小郭一踏进侦探社,琦琦就跟他说:“找有个表弟,去应征司机了。”
“司机,什么司机?”小郭早忘记有这么一件事。
“落阳道开费拉里的司机。”
“呵,那个。”
琦琦叫,“小明,你过来把过程同郭大侦探讲一讲。”
小郭这才看见会客室里坐着一个英俊高大的年经人。他笑道:“来,喝杯茶,告诉我们,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小明笑了。
他坐下来,“我今年廿三岁,在大学工程系念三年级,暑假,无聊,看到这段广告,心想这一辈子不知有没有机会开费拉里铁斯塔露莎,于是到落阳路应征。”
为着一部车应征做司机,妙不可言。
小明一早到了落阳路,发觉同道中人还真的不少。
管家给他一个筹码,上边写着一个七字,让他坐在入口处等。
落阳路七号是近郊区一幢独立小洋房,一进大门是个大理石玄关,管家放了 一排椅子,让应征者排排坐。
轮到他的时候,管家先查看过他的身份证以及驾驶执照,同他谈过几句,才唤他进书房。
站在窗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子,容貌颇为秀丽,她一言不发,看了小明一眼,便点点头。
管家便问:“你几时可以来上工?”
小明没想到那么顺利,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