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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页

 

  “也许她需要更多的了解。”我知道他指的是齐家。

  “我不懂得怎么做。”他说:“自从同你母亲分手之后,我就努力谋生,再回须已是百年身!说得难听点,除了钱之外,什么都没有,老妻要也离我而去。”

  我并不相信他,这是直觉,虽然他表情落寞,但我觉得他并没有老,至少他的一双眼睛没有老。

  他随时可找到一打女朋友陪伴他。

  感情在适当的环境下是可以培养的。相反地,再肥沃的爱情花朵也会受摧残而死。忻菊泉目前可以提供任何幽美的温室来培植他所需要的感情,我才不替他担心。

  噫,他这么聪明,但母亲也不笨呢,看样子他要另想法子表示他的诚意,母亲才会相信。

  我把信封搁桌上,就离开了。

  我没有接受住在他家做客人。

  想想也真是,辛辛苦苦花那么大劲嫌到钱,却发觉有那么多人不拜金,也真够他难堪的,而这些人当中,居然还包括他亲生女儿在内。

 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
  来到这里,就更加想念齐家与她那幢宁静和平的房子。

  她与那可爱的小女孩乐基,还有男人杀手李莉,我想念她们。

  可能吗,感情就在不知不觉中滋长,可能吗。

  我躺在旅馆房间中,与大哥通电话。

  “任务完成。”

  “回来吧,切费用我会还给你,见到忻某之后,相信你也知道为啥我不让母亲见他了吧。”

  我“嗯”一声。“那样有钱,的确难以置信。”

  不管哪个女人爱上他,都会被人误会是他以金钱收买的。冒这个险划不来。

  “不过,”我说:“父亲管父亲,女儿是女儿。”

  “你自己爱怎么样,我就管不了。”他挂电话。

  就让那段旧往事埋在心中吧。

  美丽的回忆不可求证,否则将会像泡沫消失在天空中。

  我用双臂枕在头后,看着天花板沉思。

  电话铃响。

  我接过,是个孩子:“周先生?我们上来看你好不好?”

  “你是谁?”我笑问。

  “我是忻乐基。”

  “乐基!”

  “记得我吗?”

  “记得你!我马上下来,你给我站在大堂别动。”

  我飞身起床穿外套扑下去,心头狂跳。

  站在大堂中央的当然不止是她.还有她妈妈。

  我涨红面扎,意外之喜震得我头昏眼花。

 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我口齿笨拙的问。

  “回来办一些事,与父亲谈过话,他说你在此地,我花了一个下午每间旅馆寻找。父亲与我有进步,我们可望会得和解。”

  这诚然是好消息。

 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,我把小乐基抱坐在膝盖上。

  “好吗,真挂住你们,你呢?有没有想念我?”我问得很天真,“幸亏找到了我。”

  “没有,只不过实在空闲无聊,所以才翻着电话簿找你。”她微笑。

  我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与乐基。而很明显,她也想见我。

  “你同令尊和解吧,”我说。

  “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一时间谁也下不了台。”她说:“假以时日才行。”

  “他想念你,”我说:“向我提及你。”

  “是的,忙着忖度如何与每一个人斗。其实我替他惋惜,他此刻真的寂寞。”齐家说.

  “你若果肯回到他身边,情况又不同,我觉得你们是相爱的。”

  “只是水火不容。”她笑了。

  “这次见过他没有?”我问。

  “没有。通话已经足够,他以前还叫我有话同女秘书说呢。”

  我摇摇头,忽然想起来,“李莉这家伙呢?”

  “仍在家。”齐家说。

  我放下心来.没有她在附近,我与齐家相处就容易得多。

  “什么时候回去?”齐家问我。

  “我是无所谓的,既然来了,走走也好。”我说:“你呢?”

  “三两天没问题。”

  乐基拍手,“好得很,我要吃海鲜,逛万佛寺。”

  我问:“她外公有没有见过她?这么可爱的小家伙。”

  齐家摇摇头,骄傲的说;“除非他求我。”

  “他没有其它的孙子?”

  齐家笑,“我那几个兄弟,没有一人肯结婚,孙子,如果他肯承认,只是他又怕吃亏。

  我摇摇头,忻老先生也不如外人看得那么开心,他生活中也不是没有荆棘的。

  “他现在寂寞,我知道,但是谁也不肯接近他.有没有发觉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带有命令性?真要命。”

  “但他确是个权威人物,你要原谅他。”

  “何必对牢老婆子女权威?我们什么都没享受到,他的钱是他白己的,如今分了家产好多了,以前哥哥啼笑皆非,要有他的签字才能用钱。真没见过那么彻底失败的人,除了做生意,什么都不会。这次口气已软下来,算得很大的让步。”

  我用手撑住头,“你猜他会不会批准我同你来往?”

  “我同你?”齐家笑,“当然不会,他早已放弃我。”

  “是吗?”我失望:“那意思是说,我们是完全自由的?一点阻滞也没有?那太不浪漫了,爱情若没有障碍,如何能算爱情?”

  乐基在一旁说:“妈妈常说:我是她的障碍。”

  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我问齐家。

  她用手遮住面孔笑。

  “我猜令尊之所以记得家母,乃是因为得不到的缘故,世上没有什么比得不到的爱更荡气回肠。”

  “我想不,爹确是想念她。”

  “记得那么遥远的事,真不容易。”我说:“他那么忙,生活过得那么丰富。”

  “现在他最后一个希望也要幻灭。”齐家惋惜说。

  “但籍此我认识了你,一切是注定的。”

  齐家微笑。

  我说:“我以为你爹会指着我骂:臭小子我不准我女儿同你这里人来往;多刺激,然后我可以指着他回骂:我不稀半你的臭钱。”

  “这一切在十年前都发生过了。”

  “是乐基的父亲?”我问。

  “是。”齐家的眼睛看着远处。

  “多么不幸。所以爱情也许只是平安温馨的好,你说是不是?”

  她把目光收回来,看着我:“你决定了?”只有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。

  “完全决定,百分之一百决定。”

  乐基说:“妈妈,我累。”

  “我们要休息。”齐家说。

  “你住哪里?”我问:“我送你。”

  “在你楼上,二O六一室。”

  我们大笑。

  那一夜,我原以为可以睡得很好很好,因为第二天要与齐家出去玩,我们约在中午。

  也许旅途大疲倦,我竟没有依时醒来,电话铃剌耳的响,我还以为是齐家来催我。

  一看钟,下午一时,我满腹道歉的话要向齐家说,但电话里的声音是妈妈。

  “妈妈?”我跳起来,瞌睡虫全部跑脱,“你如此气急败坏,是干什么?”

  “忻菊泉,他---”

  “他怎么?”我问。

  “他打电报给我,说他正在途中。”妈妈的声音非常惶恐。

  “什么途中?”我一时弄不明白。

  “他来看我,飞机傍晚七时抵达。”

  好老小子。这么快,昨日中午我才与他在这里见过面。难得他五十多岁的人追起异性来勇猛不减当年,终于拿出诚意的表示来了。

  “我怎么办?”母亲亦彷徨得似一少女。

  “大哥呢?他不是主意最多?”

  “他不在。”母亲声音中有一丝高兴。

  “到什么地方夫了?”我讶异。

  “乔治王子镇。”母亲说。

  咦,事有蹊跷,他到那里去干什么?

  “几时回来?”我又问。

  “没说,可能三两天。”

  “妈妈,那么你真是一个人了,你自己决定吧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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