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总将请示的眼光投向陆仲森,而陆仲森又将眼光投向中广先生。
“这个嘛……陈伯伯,我已经先拜托王伯伯了,我看这笔生意,您还是——”陆仲森为难着,仍旧摆出他不知行情的阿斗样。
“唉呀!“事简单!”陈老狐狸转向中广先生:“王董,一吨钢筋一百万,这笔生意我可是押上老命在做,你不会不卖我面子,跟我抢吧?”
王董的算盘也打得精。陈老头摆明了要流血卖出,这笔生意他就算拿到手,也是赔钱生意一桩,既然如此,他何苦膛这趟浑水?
“陈老,您都这么说了,我哪还敢不识相?你们慢慢聊,我过去跟朱老打声招呼去。”王董急着抽身,陆仲森却偏握着他的手,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。
“王伯伯,对不起,下次,下次有什么好料的,我一定先找您!”
有了陆仲森这记回马枪,陈老狐狸更加警惕。“厉总,既然仲森都提出来了,不如我现在就叫秘书把合约重拟一份,合约签好,你对仲森也好交代。”
不待厉总答话,陆仲森一副海派地推开两人,演足了他的统挎子弟形象。
“陈伯伯,这事不急嘛,舞会里,就是要大家玩得愉快,别再去想公司的事啦。周未夜还把人叫回公司加班,太麻烦了。”
你不急,我急呀!陈老狐狸的嘴角开始抽搐。
“不麻烦!不麻烦!把公事解决了,才能玩得愉快。再说领薪水,本来就是要他们做事嘛。我现在就去打电话,厉总,明天我会把合约送到贵公司。”
陈董擦着满头大汗离开。再不把合约定下来,谁知道这个阿斗会再做出什么事来!
看着陈老狐狸火烧屁股似的赶去打电话,厉总不禁佩服地看着陆仲森。
“咻一吨钢筋一百万,比以前他报给我们的价格便宜了一倍!”
演这场戏,他们足足省下近三千万的成本!
“看来我演技不差。如果以后公司倒了,我会去向刘德华自我推荐。”陆仲森心不在焉地回道,不觉得策画这场计谋有啥了不起的。
从头到尾,看不懂他们在演什么把戏的湛琪芬,悄悄拉拉陆仲森的衣袖,跎脚在他的耳旁咬耳朵:“阿森,你刚才不是交代厉总经理,跟什么企业的陈董谈吗?怎么后来你找的人是。王。伯伯?”
陆仲森轻笑地在她疑惑轻启的红唇上偷啄一吻。每次看到她那张小嘴问出什么傻话,他就好想吻她!
“小呆瓜,我们最后的确是跟陈董谈成生意了啊。”
“你!”
也不知道是被骂到生气,还是被偷吻到恼羞成怒,湛琪一分狠狠地用鞋跟在陆仲森的脚掌上跺上一脚,气忿地往新换菜色的吧台前进。
哼!既然他嫌她“小”,那她就努力吃成一头母猪来成全他!
厉总同情地看着陆仲森苦着脸又是跺脚、又不敢喊痛的鳖样。“或许下次您可以建议她穿平底鞋。”至少灾情不会这么“惨重”。
脚下不停跺着,陆仲森的视线紧追着湛琪芬。“不行!那样身高差太多,接吻不方便。”
标准的陆仲森式回答。
想着少爷最近的举止、和交往女人的外型,厉总脑筋思考着,打探地问道:“少爷这次交的小姐,似乎跟以前的类型都不太”样。”
小家璧玉,实在多了。
“是吗?可见我眼光愈来愈好了。”不知道是故意,还是装蒜,陆仲森对厉总的话中话不做日应。
厉老不放弃地继续试探:“那位小姐看起来对感情好像很执着。”不像陆仲森以前的女人,用钱就可以打发。
陆仲森依然他的吊儿郎当样。“那太好了,我的感情总算没有白费!”
话说到此,厉总再笨也明白陆仲森的意思,他顺应“主”意地改变话题:“少爷,你对许经理泄密给“大川建设”的事—打算怎么处理?”
可惜他的话题仍旧不得老板的欢心。“厉总—就像我刚才对陈老头说的,来到舞会就是要玩得开心,公司的事我想我们俩还能活到明天去公司再讨论!”
看陆仲森对公司的事”副兴趣缺缺的表情,厉总咽下一口大气。
看少爷这次换女人的品味,还有这几天他在公司的积极模样,甚至设计了这幕戏,他还以为少爷终于转性,止同回公司掌舵了。结果,还是只有三分钟的热度!
“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在美加地区和英国都做得不错,在全球一片不景气声浪中,这两个地区的营业都还能略幅成长。”
陆仲森颔首,一双眼没离开在吧台大吃大喝的女人。“我想也是。依他们两个的僵硬个性,待在生活步调快速的台北,只会更僵硬他们的脑袋。”
厉老斜睨少爷无动于衷的表情一眼,继续他的哀兵政策。
“俗话说,虎父无犬子,你们三兄弟本事都不差;尤其是少爷,您六年前那一记全垒打,虽然一般职员都不知道,可是对这事很清楚的主管都很钦佩您。如果您回来公司,会是众望所归。”
“算了,好汉不提当年勇。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再提出来,只会笑死人!”陆仲森摆摆手,随意的态度显示他对厉总的话没费多少心思。皱拢的浓眉,只因看到湛琪芬又吃完一盘。
这女人是牛,有四个胃呀,吃这么多!
虽说对方没心思听,厉老仍继续他的劝说行动——
“虽然老董事长已经在栽培小小姐了,但是小小姐年纪还轻,距离能真正接掌集团还要一段时间,而老董事长年纪又大了”
“我说厉老,我老头是给你多少好处,今天全在帮他说话?”
陆仲森不客气的一掌拍上厉总的肩膀,拍得厉总龇牙咧嘴的,心里暗骂少年人不知手力,不高兴听也不用拆散他这身老骨头!
“起打江山的老朋友嘛,不忍看他都这把年纪了,还得为公司的事拖着身体四处跑。”
“老?哈哈哈……”陆仲森不客气地张嘴哈哈大笑。“厉老,你这句话早讲十年了!依我老头的那股火气,再骂那些经理十年都没问题!”见陆仲森完全没听进去,厉老也死心闭了嘴。
见厉总终于肯放过他—陆仲森心情大好地搂着厉总的肩,一副哥儿们的姿态。“厉老,来到Party就是要玩得开心嘛,别再想公司的事了。”
“少爷,如果你喜欢,那下个月。申和实业。的二十周年纪念酒会就麻烦你代表公司出席当然,如果他们还办的话。”想了想,厉总又添了一句。
“什么意思?只剩一个月,酒会办不办还定不下案?什么公司这么扯!”
想到这件事,厉总也很同情他们。“据他们的经理跟我透露,好像是这个酒会原本还要兼庆祝他们台湾第三厂的奠基典礼,谁知道上个礼拜他们才接到消息,那块厂地有一小块属于别家集团的股东,而且那股东还把那块地抵给公司当股资了。动工前一个多月才接到这种消息,我看申和的董事长要脑溢血了。”
陆仲森却有另一种想法,他的脑袋自动串连某条关系。“厉老,申和的董事长是不是跟“大头”有关系?”
大头是指现任总统。
厉总奇怪地看他一眼。“是呀,没人说,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了。”
陆仲森点点头,眼睛又看到另一号人物。“厉老,前面“宜合企业”的郭副总你认识吗?”
“认识,不过不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