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子探路吗?不过有了这东西,楼砂是走得快了一些。
她开始还想问,早知如此,那刚才为什么没用长剑探路?刚要开口,才想起楼砂佩 了把无鞘剑。一来怕剑锋受损,二来虽然是个看似诡异废弃的地道,但是拿着长剑乱砍 乱戳,终究不妥。
温柔轻轻叹了口气:也许这就是年龄的差别吧?遇到这种情况,她终究无法做到他 的冷静自持,无法客观地分析面对的一切。心里的恐惧感,其实压抑得很勉强,若不是 不想让人当作无理取闹的疯婆子,她也许早就选择发泄一顿了……看来,她还是有待修 练的。
又走了一段时间,正和她闲扯交谈的楼砂突然停下扔下树枝,伸手摸索着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紧跟在他身后的温柔紧张地问,心里突然涌上非常不好的预感。这… …该不会和她想得一样吧!“……”半晌,楼砂轻轻地说道:“温柔,这是条死路。”
第六章
“什么?”心里猜想,和听他亲口证实的感觉不一样,温柔顿时楞住,只觉得脑中 一片空白。
“这是条死路。”楼砂重复,拉着温柔的手往前探,“我们走到尽头了。”
真的……是真的。她触手是一片粗糙的石墙,温柔急急地探了探左右,没有出路, 没有转弯的柳暗花明又一村……他们是真的走到尽头了。这长长的地道,竟然是条死路 !“不!怎么会这样?”头皮发麻,耳中微呜,手脚也变得冰凉……她不死心地乱抓乱 摸,触手处却总是坚硬的石墙……“怎么办?”乱了、慌了,平日的冷静正在一点一滴 迅速的流失,温柔没了主意,惶然地问楼砂。
“只能走回去了。”楼砂平静的声调掩不住一丝担忧,“回原点去,再慢慢想办法 吧!”
“办法?什么办法?那种墙壁爬得上去才有鬼!”想起还要一路摸索着回去,想到 那光滑不可攀的四面石墙,温柔握紧了拳头,再也忍不住地低咒了声,“该死!”
楼砂默然不语。身边的这个女子虽然聪慧,风趣非常,可是她的生命中不曾遇到过 这种情况吧?看来,她的脾气是濒临爆发的边缘了……他的沉默像尖刺,刺得温柔更是 暴躁难安,终于忍不住发火了:“简直没天理!怎么我碰到你以后就变得这么倒霉?! ”
“关我什么事?”楼砂故作事不关己,凉凉地发问。
“还不关你的事?”温柔火大地拔高了声音,“那还要怎么样才算关你的事?等到 我困在这里活活饿死以后?”
“那我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里?”楼砂不冷不热地反驳,“难道说,你也要主动为 我的倒霉负责?”
温柔气结:“引来老不修的总不是我吧?你--从碰到你以后,我就霉得像有三颗 扫把星当头照!西湖赏月差点被戳个透明窟窿,今晚又被人围攻……还有这个!”
她愤愤挥了下手,“这是什么鬼地方?你在栖霞岭上上下下跑个三圈试试看,把地 踏平都不一定会掉这么个大洞里!……掉下来了还上不去!偏偏这见鬼的洞里还有个地 道,走了半天还只是个死路!你知道碰上这种事的机率是多少吗?就好象喝口凉水会呛 死的机率一样大!我……我还是被你莫名其妙拖下水的!这是什么混帐事?放眼杭州城 ,没有人会比我更倒霉了!”
最后这几句话是吼出来的。好一会儿,她面红耳赤,黑暗中只听得出自己细细但急 促的喘息声。她……好久没这样大声过了。
等喘气声渐渐平缓,楼砂没动怒,就事论事地开口了:“温柔……说完了?”
“我……”胸中的闷气爆发出来,脑袋也清爽了很多。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 了。
“你刚才是在无理取闹。”
温柔叹了口气,终于轻轻点头,附合道,“简直宛如泼妇骂街。”
“也没那么严重。”楼砂的语气顿时变得温暖,低低笑了声。
“是吗?”脾气发完了,温柔只觉得累,“不发泄一下,我怕会内伤……对不起。 ”
“没事的,定一定心吧。”楼砂温和地牵起她的手,沿着墙角坐下,“……说实话 ,碰到现在的情况,我也会害怕啊!可是怕又帮不了什么,慢慢想,总会有办法的是不 是?”
“嗯……”温柔丢脸地发觉自己的声音带了哭音,泪意竟然就这样飞快地涌上…… 真的没发觉,原来她竟是那样害怕。从昨夜起就在无止境的不确定中度过,眼看着洞口 却无法攀爬,长长的地道走了半天竟是死路,希望一次次落空,心里被失望和不能脱困 的恐惧涨满。她……真的无法控制自己。
“温柔……”楼砂无言地搂住她的肩,温柔伏在他肩上默默啜泣,过了好一会儿, 终于渐渐平复。她吸了吸鼻子,伸手抹干眼泪:“抱歉,我通常都不会这样水淹别人衣 衫。”
嗯,又会开玩笑了。楼砂伸出大手,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现在感觉好些了 吧?”
“嗯……”心平复了,清明了,温柔恍然领悟,他先前那些气煞人的风凉话,其实 只是为了让她一吐胸中闷气。他还真是细心啊!将她的心思揣摩得透彻……“为什么对 我这么好?”
“看你顺眼。”楼砂静静回答,心里有一抹宠溺,一点怜惜。不为什么,只为了她 的潇洒,她的随性,她的真;一举一动不加掩饰,全是发自内心。这样一个人,是聪明 还是傻呢?……不论如何,她的个性吸引他,忍不住想要认识她,想要疼爱。
还是一句顺眼?只因为看她顺眼而已?好……实在的一个人。大哭了一场,心里是 舒畅了很多,头却有点重。温柔顺了顺鬓边乱发,靠在楼砂身边:“坐一会儿然后再往 回走,可以吗?我想我需要喘口气。”
“嗯。”楼砂同意了,“也好,休息一下吧。”
“……知道我在想什么?我现在才发现,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来是很累人的。”温柔 突然笑了,很大方地将头枕到他肩上,“借个枕头来用,多谢。”
两人无言地坐了一会,楼砂突然浑身绷紧,低声道: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
“什么?”她侧耳倾听,除了两人的呼吸声,什么也听不到。
楼砂沉吟着:“好象有流水的声音……你再仔细听听。”
流水?温柔闭上眼睛,屏息凝神细听。
“啊!”这回她听见了,真的是水声!很轻,很模糊,从墙的另一头传来。如果不 是集中了全部的精神,她绝对无法分辨。
有希望了!温柔兴奋地扯住了楼砂的衣角:“不是死路!能听见水声,这墙应该不 会太厚!”
“嗯。”楼砂也站了起来,轻轻推了下温柔:“往后退开些,我要赌一赌。”
“好。”温柔站开十几步远,很清楚楼砂要做什么。她有把握,凭楼砂的内力修为 ,要打穿这砂石墙绝非难事。但问题是,这里的地质构造够不够坚固?若是地质疏松脆 弱,那么可想而知,这一掌发出去人就要被活埋了。
楼砂站在石壁前,深吸了一口气,将真力灌注于两臂之上,手掌一翻,猛地向前平 推而出:“破!”
“砰”一声巨响,一股强劲的气流伴着砂石迎面卷来,温柔连忙匍匐在地,用手紧 紧护住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