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休息的当儿,只见那名刚加入他们的男子,一个人跑到前方,从腰际间掏出一个小火炮来,迅速地点燃后,抛向天空。
在他们一伙人还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时,一阵吵杂且急促的马蹄声向他们这边来了。
扬成心头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,这么多的马蹄声,莫非是强盗?难不成自己刚刚救起的人是他们的同伙?
他们在山西停留时,曾听说陕西境外一带,盗匪充斥,不但集体出击的抢夺旅行或生意人的财物,有些强悍凶猛的盗贼,甚至会杀人灭口。
扬成紧张的立刻往前察看:没错!
有一群蒙面的人冲着他们而来,很显然的,他们是土匪,而那名男子是故意假装中暑让他救起,来做内应的!
一群高头大马、蒙着脸的队伍,正快速往他们的方向来。
“快,大家快上马车,往回走!”扬成大声的叫嚷着。
三辆马车同时驱车前进,扬氏夫妇在马车内紧搂着儿子。
很快地,那群盗匪已追上了他们。
约有十五、六个的盗匪,将他们团团围住了。
“全都下马车来,站到一旁去!”一名盗匪用着粗厚的声音,大声吆喝着。
“我的物品以及所有银两,大爷们尽管拿去,但请饶了我们!”扬成抖缩着身体,只求保住性命。
“你好可恶!假装昏倒让我们救你!”在一旁的扬溥凡,年少方刚,生气的对那名让他们救起的内应大喊着。
“哈哈哈,不可恶怎么当强盗!是你们的好心害了你们的,下次记住,别再那么轻易的相信人心!”那名首领嘲笑地说道,“不过,没有下次了!”
那名首领奸邪地笑着,然后拉起缰绳,转过身来,说道:“把他们全都杀了!”
“不要呀!爹——娘——”
“啊——”一个少年凄厉的惨叫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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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堡主,您快看,前方似乎有商人被抢了!”
近几年来,山西、陕西一带,经常有强盗出没,起先都还只是抢夺物品,但最近的盗匪,不但抢物品,还绝不留活口,真是泯灭人性。
天龙堡的堡主——天刚,与其堡内的总管石贤,正在回天龙堡途中。
“我们快过去看看!”天刚策马前进。
天龙堡在陕西省内,是拥有最多农耕地的一座城堡,依附于城堡的佃农将近上千人,近年来更经营进口买卖,做起沙漠往来的运输生意。
天龙堡的堡主天刚,年近五十,在其两任妻子皆难产而亡后,便未再娶妻,以致虽有庞大的家产,但却无子嗣,这也是他晚年的遗憾。
“堡主,他们全都被杀了,没有活口。”石贤下马察看。
“唉!我们慢了一步。”天刚坐在马上,摇头叹气。
“仔细地再察看每一个人!”
“堡主,这名少年似乎还有气!”石贤突然惊呼道。
“真的吗?我看看!”天刚矫健地从马背上跃下。
天刚扶起了满身是血的少年,“他虽然身中两刀,但都未深及要害,我们快将他带回天龙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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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溥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胸口上的伤让他痛的醒来。
“你醒了?”
有人在对他说话。扬溥凡困难地睁开双眼,看着那位说话的人。
他看了一眼后,随即又闭上了眼,心里想道:这人有张和蔼可亲的脸,像爹一样……
爹?对了,爹娘怎么样了?
他迅速地睁开双眼,“我……爹和我娘呢?”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,扬溥凡焦急地问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陌生人。
“我是天龙堡的堡主,我叫天刚,你们一行人,除了你以外,包括你爹娘,全部都死了,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埋葬了。”
在救回少年后,天刚便命人将其他死者全部葬在一块,让他们可以入土为安,不致曝尸于荒郊野外。
“我爹和我娘,他们……”扬溥凡在听到这噩耗后,俊逸的脸愀然变色,忍不住地哭喊着。
这一用力哭喊,他的胸口更痛了,让他不得不用手去压住伤口,以减缓疼痛。
可是,心中的痛,却是怎么也遏止不了。
“孩子,你先别激动,这会让你更痛的。”天刚望着少年脸上痛苦的表情,内心也为他感到难过。
扬溥儿仍旧低头哽咽的哭着,伤口很痛没错,但失去双亲的痛,让他痛入心扉,像万蚁钻动般,啃蚀着他身体的每一部分。
“孩子,你别难过了,好好在此养病。”天刚拍了拍少年的肩。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惨白着一张脸,眼眶里净是泪水,双眉紧皱不语。
扬溥凡两眼无神,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爹娘,现在他该怎么办?只剩他一个人……
“唉!你就留在‘天龙堡’里,好好的休息吧!”
天刚看得出来他内心的痛苦,若他现在不想说,他也就不勉强他,让他先安静的休息再说吧。“你专心地在这里养伤,其馀的就不要多想了。”
天刚一直都没有孩子,现在遇上了这遭逢不幸的孩子,他像个父亲似的和蔼对待他,毕竟能救了这孩子,也算是和自己有缘分。
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,天刚不禁想起因难产而亡的老婆,想起他那无缘见面的孩子,如果那个孩子当时能活下来的话,现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。
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爹娘,不知道他的家乡是否还有亲戚,若是没有人可以照顾他,他是非常愿意留下这个孩子,他会把他当做是自己亲生儿子般的疼爱。
虽然这孩子略微白皙清瘦,但是,骨子却不错,是个练武的好身子。
如果这孩子愿意成为他的义子,那么,可能就是上苍可怜他天刚,让他在晚年可以有个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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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溥凡在天龙堡堡主半个多月的细心照料下,逐渐地康复了。
自从知道爹娘已经双双遇害的那天起,扬溥儿便未再开口说话,他将自已完全的封闭起来。
伤口虽是逐渐地愈合,但是,却因为内心的痛苦,而让他原本就不强壮的瘦小身体,更显苍白与单薄。
这让照顾他的天刚,为他那愈来愈阴郁、封闭的心,忧心忡忡。
“孩子,来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!”天刚将少年抱上了马,骑着马往大岩石的方向而去。
他载他至一个墓冢前,那是他爹娘与其他随行仆人的墓地。
由于当时他身受重伤,昏迷不醒,在无法辨认谁是他爹娘的情况下,天刚命人将他们全都葬在一块儿,黄泉路上也好有伴。
而且因为他一直未说出他们的名字来,以至于现在墓碑上仍是空白着。
“这是你爹娘和其他人的墓地。”
“我……爹……和娘……”扬溥凡惨白着脸,身子不住颤抖地走向墓旁,跪地痛哭着。
亲眼目睹了家人惨遭杀害,可说经历了人世间最痛苦的哀伤,他的脑海此刻窜过那一幕幕家人遭残杀的情景,悲痛更深。
像是发泄似的,扬溥凡痛苦的哭喊着,这些日子以来,他隐忍着内心的伤痛,也无法诉与人知,让他心中积压了沉重的伤痛。
此时的扬溥凡,表现出十四岁少年真实的一面,在爹娘及众人的墓前,哀伤的哭泣着。
在一旁的天刚,有意让他好好纡解内心积郁已久的情绪,因此并未出声劝阻。
或许让他好好的痛哭一场,较能释开他紧闭的心门,也或许能减少他内心的痛苦。
过了许久,扬溥凡终于停止了哭泣。
见他渐缓和了情绪后,天堡主终于开口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