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头一颤,心慌的紫荆忙扑向他。
“岚大哥,”
“紫荆,别管我,快跑……”他气息奄奄。
“不跑!不跑!紫荆保护你,保护……你!”
他脸上遍布的血痕,印红了她的眼;他虚弱的响应,揪疼了她的心。
因为动了法术,她虽气喘嘘嘘,但一股潜藏在肉身内的妖力,却不受控制地汩汩而 出。
她的瞳仁瞬间转红,她的指尖霎时生长。
发在骚动,体液在沸腾,妖的劣根正喊着肃杀!
肃杀!
见血!
“杀人呐--”
就在她妖气攀峰,转身欲杀人之际,一道尖锐的惊喊破空而出--???
痛!
浑身上下无处不痛!
是心痛,亦是刀切血肉之痛。
师呀!徒儿怕已不能守得金身舍利完整,非群魔之乱,而是战事纷扰。
无奈人心竟比得妖魔凶恶……愧对呀!
不知道自己何时昏倒的封轻岚,渐渐由梦魇里转醒,只是张开眼一看,四下无处不 陌生。
依摆设看来,这是一间书房,可绝对不是封家的,而是属于某户富贵人家的。
宽阔的布局隐隐透着令人心定气闲的感觉,合该是书房主人用心的结果,只是他却 在这么清幽的环境下,作了一个从小到大皆未作过的梦。
他梦见前朝外族扰民,每对内地进行搜括勒索。
梦里他是一名僧侣,对恩师有着死守某物之责,只是人祸不断,最后仍是寺毁人减 ,誓守的某物也随之流失。
这梦境虽拟真,却毫无头绪,应该是受伤导致!
抹去额上的冷汗,他坐起来。
没痛呼出声,并不代表不痛。那些人一定是卯尽了全力打,要不他身上每一个骨节
筋肉不会像被拆开又组合似地疼痛难受。
正当他困惑地望着出自己手上、臂上上过药的伤口,另一股情绪轰地跑上他的脑袋 儿紫荆!
如果他被人打昏,那么紫荆呢?
倏地跨下那张被躺得发热的贵妃椅,封轻岚慌了,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 生在弱小的紫荆身上。
如果她被打伤了,他恐怕会比自己被活活打死更难过的!
套上两只布鞋,他急着想站起,哪知腿上也有伤,他颠了一下,扶住椅把。
就在这时,门外来了人。
来人推门而入,见封轻岚伤神的模样,不禁叫了:“哎呀!封公子,您怎起来了? 您伤得可不轻呐!先快躺着,我去请小姐进来。”
那是一名作丫环打扮的女子,声音听来颇熟悉。
想了一下,封轻岚发现,她便是在他昏倒之前,喊了“杀人呐!”的那个人。
“姑娘您……”
他才想发问,丫环却已出了房门。等她再返回时,身后已多了一人。
跟在丫环身后的女子,莲步移至贵妃椅旁。等丫环拉来了一把扶臂椅,她才缓缓落 坐。
“封公子现在觉得如何?方才香兰已请大夫替你看过,幸好没有大碍,不过外伤还 得注意一阵才行。”
名唤香兰的女子浅笑。她虽非绝美,但气质出众,该是饱读诗书修来。
“封某……没事,应该是姑娘帮了我和紫荆,封某先在此谢过。”他拱手一拜。
香兰连忙摇手。“如果不是我回头找绢巾,恐怕就帮不了公子和小兄弟了。”
今日是她偷偷出门散心的日子,如果不是这个巧合,他俩或许真的不知道会被那些 恶霸打成什么样。
“原来如此。只是……紫荆人呢?姑娘可瞧见她?”紫荆长得瘦小,大多数的人均 会错认她为小兄弟。
封轻岚又急着站起来,香兰和丫环连忙阻止。
“别忙,他在外头,没伤着。那些坏蛋让我一叫,跑得跟飞的一样,哪里还有空继 续打人!”丫环颇自豪。
“刚才我问过了紫荆,才晓得公子姓封,是金平街封记的二爷。我已经差人到封记 请人过来,待会儿应该就到了。”
香兰含羞地望住封轻岚。他虽不是出身官宦富贵,但卓尔的气度瞧起来就是跟一般 人不同,令她暗生欣赏。
“封某与小姐素昧平生,却得小姐相助,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。”
“无须客气,路见不平罢了。”眼波流转,尽是情愫。
“呵!咱们家小姐就是这个样,男子都比不得的,封公子说是不是?”丫环唱作俱 佳。
“咳!”香兰佯咳一声,将羞赧悄悄带过。
等她再看向封轻岚,才发觉他注意力不在这儿。
“桔儿,去将小兄弟带进来。”该是在担心“他”吧!
“是,小姐。”
闻言,封轻岚更正--“如果小姐不介意,封某得说明,紫荆是个女孩,不是男孩 。”纵使从她外表看不大出来。
“原……原来是个姑娘家,香兰真是粗心,封公子可别见怪。”香兰一脸尴尬。
“桔儿,快去吧!”“是……是!”同样没给分辨出来的丫环亦是尴尬。
待丫环离开之后,香兰接着问了--“封公子可知那地”人为什么打人?!”
“封某自问平日未和人结怨,如果更有,也许……是生意上招惹来的。”
想来想去,就只有这个可能。
开门作生意,表面看来是简单,但私下,同行不但相忌,更各有各的地盘。
这点不用挑灯明说,起码都得有点自知。
封记自紫荆来了之后,生意更胜以往,买卖范围不仅由平民街拓展到官宦家,拿不 准连宫里都时有耳闻。
或许封记碍着某些人的发财路,怨愤也就跟着来了。
听了,香兰颇为不平。“这是什么道理?作生意本来就各凭本事,封记的货好在质 佳、价钱实在,那些人暗箭伤人,真是不该!改明儿请我爹爹查了!”
一句话,是不平,也在引起封轻岚注意。
因为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,一定会对她的身份非常好奇,那么他……“紫荆!”
只是,门口外的人影,竟引去了封轻岚所有的注意。
站在书房外,紫荆停步不前,她的表情由原先见着封轻岚醒来的欣喜,一下子变成 了莫名的怪异。
她黑棱棱的眸谨慎地望了室内一圈,像在寻找什么东西。
“紫荆……妹子,半个时辰前你说不打扰公子看诊、休息,要在外头等,现在公子 醒了,你怎么还是不进来?”丫环怪异地问。
“我想进去,但……这间房里头有着什么。”门槛就在脚下,只消一跨就能进门, 但一股强烈的气息,却令她不安。
她不是不敢进去,只是真的……不安!
“什么?会有什么?小姐和你家少爷都在里头等着呢!”她牵着她。
“紫荆!”
门里封轻岚又喊,于是紫荆只好让丫环牵着进入书房。
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封轻岚满心忧虑,频频往紫荆身上探,惟恐她伤着一毫一发。
“我没事,岚大哥你……”
“我没事,你平安,我就也没问题了!”他放心地笑开,手不自觉往她怯怯的手牵 去。
但,却扑了个空紫荆缩回了手,十根手指几乎捏在一起,眼睛再度往房内瞟。先是 没回的,但最后却锁定在书案后头,一个五斗柜的最上层。
那里搁了一只小木盒,盒身精雕着极复杂的图案,旁边还起了个香炉,像在供奉。
“怎么了?”紫荆的不对劲,引起其它人的注意。
“……”
紫荆没答话,仍望住木盒。盒里的东西令她不安……不!并非不安,而是……蠢动 !
盒里的东西似乎在召唤着她,召唤她体内妖性的觉醒,也引诱着她去接近木盒,并 开启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