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警戒地眯起眼,“你该不会又在另一个房间窃听吧?”
他嘴角有些古怪地提了提。
“你现在人已在我身边,我没有必要再监听。”
直到他把门带上,她还瞪视着那道门好一会儿。
怪人!净说些没头没尾的怪话,故意要她胡思乱想的吗?
如果这是他的目的,那从初遇的那一刻起,他便成功了。
有些恼怒地甩甩长发,她打开对讲机。
“阿山?”
“京仪!”对讲机传来的声音奇大无比,差点震破她的耳膜。“你人在哪里?呼吸有没有困难?有没有喉咙和双眼发痛的症状?全身有没有麻痹现象?你……”
“喂,阿山,拜托!慢一点。”她不禁苦笑,随即又为那三个伙伴担心起来,“小马哥他们……”她咬咬唇,“他们还活着吧?”
“呸!别乱讲,小心一语成谶!”阿山斥道,“你到底在哪里?怎么乱跑?我们找你快找疯了!我马上派人赶过去,你需要急救……”他忽然止住了,“你、你怎么还清醒着?怎么还能说得出话来?”
“我很好。”
她眉头深锁,意识到情况有多糟。那毒气果然极度致命,听阿山的口气,那三人生命垂危,说不定……
“好?”阿山像是听到鬼在说话般哇啦哇啦大叫,“天,你果然神志不清了!别再多说,快告诉我你的地点,时间宝贵啊!”他急得语气冲了起来。
“我真的很好!”她极力向他保证,“我的毒解了,完全没事了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疯话?天,你真的中毒不浅——”
阿山似乎以为她是回光返照。
“伍叔呢?叫他跟我说。”她断然打断他的话。
“他在医院陪小马哥他们,情况实在不妙。京仪,你到底在哪里?”
“在朋友这里。听着,”她快速作下决定,“立刻联络上伍叔,就告诉他,上次那个代号,我查不出那人的所在,但他倒是找到我了。这样说伍叔就会懂了,也会知道我没有神志不清。听到了吗?”
“听到了,可是——”阿山仍担忧不已,“你为什么不能说出你的所在地?”
是啊,她为什么不说?
“我回头再解释。我会在一小时内再跟你联络,我想知道小马哥他们的情况。”
她截断通讯,把对讲机放回口袋中。
在床沿坐了下来,她才发现自己腿有些虚软,那人说得没错,她内功受损,的确需要养息。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帮那混蛋隐藏身分?他甚至不顾她同伴的死活!就算把他的身分曝光了又如何?
但连伍叔都不愿多提那人的事……
不,她不能随意就把人家抖出来,他们这一行,能隐藏身分才能保命。
可她为他保命干什么?奇怪了。
他明明可以拯救四人的,却只救了她!
她疲倦地往后一倒,低咒一声,这就是她怎么也不能抹煞的一点——
他的确救了她。
* * *
任京仪还没有睁眼,就清楚意识到他的存在,仍有些昏昏沉沉的,但她倏然坐起身。
该死!她居然睡着了,多久了?她举起手要看表,才注意到表也被取走了。
她用力一抹脸,冷冷地望向倚在门边的他。
“多久了?”她问。
“不过五分钟而已,”他似乎对她的警戒力半含无奈地叹,“也许我不该打扰你,但我不太放心。”
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床,走到窗边的小沙发坐下。
“你可以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了。”
他嘴角出现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微笑的线条,“你真是干密警的材料。你要我从哪里开始回答?”
“从你的名字开始。”她一点也没有把握他会回答,但还是问了。
“你难道还没查出来?”他扬起一边的眉。
该死!他知道她查过他。任京仪抿紧嘴。
“你到底说不说?”
“汴千赫。”
“汴、千、赫。”她缓缓地重复。“你——跟踪我有何企图?”
他的眼里有一种奇特的情绪,她辨识不出那是什么,却不由自主的心一悸。
他……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?究竟为何要救她?又为何会有那种近乎熟识的眼光,仿佛和她有某种关联?
“和工作有关的,你知道我不能说,”他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,“而和私人有关的……”两秒钟的停顿,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,“你未必想知道。”
“想吊我胃口?”不过,还真有效,但她当然不会向他承认。“不说的话,我要走了。”
她不确定汴千赫会二话不说放她走,但既然他救了她……
不,不能就这样认定他是友非敌,她的世界诡谲乡变,敌友永远都很难分别的。
他沉静地凝望着她,许久才说:“你让我心动。”
什么?
她知道自己的愕然没能掩藏住,坦然写在脸上。
“私人原因,你想知道,就是这个理由。”他面不改色地重复,“我追踪你,是因为你让我心动。”
就不过几个字,也教她的心开始悸动。
老天,他到底在说些什么?而她又在心跳什么?
“少来!”她呼吸微乱地轻笑一声,“你想保持工作上的机密也就罢了,不必胡诌一堆有的没的。”
他眼光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。
“如你所愿,我不胡诌。”
她哑然了,多少女孩的表白,应该已让她面对这种情况面不改色,轻松地排解安抚任何示爱行动,如今她却在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下,发不出声音来。
你让我心动。
没有回避,没有缀词,只是坦白说出他的心情,她被他的眼光吸引,心中有惊讶、迷惑,和……
害怕的感觉!
她居然有了想逃的冲动,这是最让她震惊的。
“你会对这样的我心动?”为了掩饰心里的紊乱,她似笑非笑地问,“你是同志吗?”
“你是吗?”他淡淡的反问一句。
任京仪没有想到他会立刻反问,不禁怔住,帅气的眉皱成一团。
她是吗?
“老实说,我也不确定。”她很认真的考虑,不知为何,刚才逗弄他的心情消失了,倒起了想好好深究的欲望。
她靠向椅背,一手支住下颚,陷入沉吟。
“我欣赏女孩子,她们也老是绕着我打转,所以,——我一定对她们散发出某种讯息,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。”她斜瞅了他一眼,“而我对男孩子——”耸耸肩,“相处起来很自在、很轻松,不需要老是顾虑到自己太粗鲁、太直接,冒犯到对方,而男孩子对我——”她突地停下来。
“怎么样?”他仍斜倚着门立着,双臂环在宽阔的胸前。
“男孩子会注意到我的长相,刚认识的人会对我感到不舒服,久了就会慢慢放松,但还没有人敢真的吃我豆腐,伍叔说是因为我身上给人练家子的威胁感。”
她顿了一顿,轻笑一声。
“咦,我倒该问问你,你不是男的吗?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同性恋?”
问了才觉得心口一紧,竟在乎起他的答案。
她是不是问得太没技巧?好像在蓄意挑逗似的。
他直起身,缓缓走到椅子前,忽然蹲下身,分开的双腿靠在她的大腿两侧。她胸口窒了窒,双峰开始剧烈起伏,她突然感觉空气稀薄起来,双眼睁得圆圆大大的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,完全男性化的气息迎面袭来,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。
“你只有自己会碰触别人,但不让别人碰触,而又只有熟识的人,你才会碰触。”他完全没有碰到她,但她却有密密实实被他包围住的绝对亲密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