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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老太爷只是关心你。”她幽幽开口上臂调沉慢,像个有耐心的教诲师。

  “这么语重心长?!”祭元祠笑了起来。“老气横秋地──”

  “说人老,你自己呢?”罗心抿抿红唇,美颜换上俏皮的神情。“我可是跟奶奶学过驻颜术的!”小女人骄傲的呢!

  “嗯,是啊,”祭元祠挑眉,微微牵动唇角,看上去很贼。“听说,苏林还教授房中术──”缓住语气,熠熠闪闪的黑眸直勾勾盯着她。

  罗心也看着他,绝美的小脸顿了顿,不受控制地胀红。

  祭元祠摸摸她娇艳无比的脸蛋儿,捉弄似地压低嗓音,贴近她的耳畔继续道:“你有没有学呢?”

  罗心一震,短暂恍惚,随即回神,因为敏感到他的体温有些异常。“你怎么了?”她拉下他的手,不禁皱眉。

  祭元祠忽略她的问题,不疾不徐地将手自她水嫩的掌心抽回,长指揉揉她细致的眉心,道:“当心变成‘小老太婆’!”

  她颦紧秀眉,又想抓他的手,察看他的身体状况。他却避开,走到护垣,面朝广阔辽远的高地草原景致。

  罗心瞅着他的背影,声音清晰,沉吟地说:“奶奶要你过去她那儿。”

  祭元祠虚应一声,没转头看她。

  罗心低垂小脸,背过身,脚步轻移,离开他的露台。

  久久,祭元祠旋身,望着她走在公共回廊的倩影,大喊:“心儿。”

  罗心反射性停顿一下。

  他得意地撇一下唇,音量依旧。“下次用在我身上,让我见识见识中国老祖先的情趣嗯!”

  噢──这个男人!居然还想着那房中术!罗心耳根沁红,背脊僵直,装做没听到般,步伐越来越快,走出他的视野。

  祭元祠愉悦地大笑,沿着天梯似的长石阶,拾级而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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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苏林的屋子在“龙鳞湖”附近。

  “龙鳞湖”是古老的高原湖泊,面积极大,此岸望不尽彼岸,约略可知湖底呈斗形,越近湖心越深。浩瀚的湖水长年洗涤碎石岸畔,溢溢升升,搞不清水位线在哪儿,高原之风拂过湖面,吹尽一段银白鳞片,波光潋滟,闪闪烁烁,如龙隐伏。

  这个具传奇色彩的湖,戴着一圈小鹅卯石串成的项链,躺卧在缓缓爬升的草坡下,像一名伟大的女性孕育了无限生命。湖里浮游着各式水生物,或独行或成群结队,色彩奇妍。几艘本应泊在湖畔别墅坞门前的小船,不知何时飘远,随风摇曳。

  晚风吹袭,碧波烟渚,越过葱笼的林木,一条花丛簇拥的石板步道,高处宽阔,低处稍窄,如女人张开的双掌托着一幢地中海式房屋。

  别致的屋宇,奇花异草充塞庭院,荣冠花、紫罗兰、矢车菊、香茅、金镂梅、黄莓、越橘……甚至不可能出现于高原气候下的植物,这儿都有,层层叠叠摆满大理石阶梯,紧连白色砖墙盖起的挑高门拱。两扇匠心独具的百格门,中梃、横桥垂直交错,整齐隔开透光的玻璃。宁谧的夜晚,交谈声低回在屋里深处。

  “怎么好象有点发烧?!”苏林柔荑环胸,眼尾上飘,询问似地盯着祭元祠。

  祭元祠眯着双眸,浸泡在罗马式的大浴池。冒着热气的温泉夹带植物香味,随白烟氤氲、缭绕,绿色的水波缓慢推进,涌流细密的泡沫,按摩纠结的肌肉,使他全身放松,舒畅地飘浮着。

  一名佣人端来一杯饮料,靠浴池边缘侧蹲,像个服侍古埃及贵族入浴的女奴。

  祭元祠张开眼睛,游了过去,站起来,水深及腰,裸露他精壮健美的上半身。他一手拿过杯子,看着在池畔上摇晃试管、调配沐浴药方的苏林。苏林的这间治疗室仿效庞贝古城的公共澡堂,应有尽有,只差性放纵!他挑唇低哼一声,喝掉饮料。女佣立即收拾空杯,安静地离去。

  苏林点点头,将试管里金黄色的液体倒入浴池里,调侃地笑了笑。“难得您这么合作──”会乖乖吃药。

  祭元祠躺回水中,划动结实的长胳膊。“还要我在这‘药汁’里,泡多久?”他问。虽说挺舒服的,但药毕竟是药,他还得担心肤质受损哩!

  苏林歪着头,波浪般的长发斜披于右肩,深思的美颜风韵犹存。“您有点发烧──怎么回事?”

  “苏林──”祭元祠闭上眼,把问题丢回去。“你是祭家的‘御医’吧?!”

  “总不会无故发烧嗯?”苏林一笑,俯视浴池里的他。

  祭元祠微睁双眸,瞅她一下,这个“祖母级”的家庭神医,这会儿真当他是孙儿盘问了!

  “我以为今晚是来理疗,原来还得向‘奶奶’提报告呀──”祭元祠鄙夷地笑了笑。他昨晚在露台呆了一夜,怎么回事,天晓得,他心情不好,那条多愁善感的诗人神经发作吧!

  藓林唇角往上翘,低敛美眸,直视他的眼,笑意下有层冷漠──这个年轻主子是她接生的,自小看着他长大,倒不至于顽劣,只是有意与人隔阂,让人无法触及他的内心。

  “元祠少爷如果愿意将这一年来的岛外生活一一陈述,”作为一名医者,苏林多的是耐心,并且不缺幽默机智。“‘奶奶’我可是洗耳恭听!”

  “医学史上没记载的怪病,让我成为‘最佳白老鼠’。”他的嗓音轻快地传出,蒸气里的俊颜掠过一抹阴騺神情。家族虽纵容他在外逍遥玩乐,可也规定他一年至少回岛一次,在苏林这儿做全面检查,外加保健疗养,这段期间苏林会问清他到过哪儿、做了哪些事、吃了什么食物……条列记录,好供她早日厘清他的病因。

  “我的病或许是诅咒。”他从泉水中站起,抓过一旁的浴袍,边穿边踏上池畔的丝绒垫。

  “诅咒?!”苏林双手插腰,掩在长袍下的脚尖数拍子般,踩点大理石岸板,摇头失笑。“亏您想得出来!”

  他的病不是遗传,却与生俱来──祭氏自傲的优良、伟大血统,在他身体里有了缺憾,难道不是诅咒!

  “祭家子嗣──天之骄子、天神之后,谁敢下咒?”苏林说。她对诅咒不以为意,却给子子孙孙讲述有关祭氏历史渊源的那则神话故事。

  祭元祠耸肩,系好腰带,咧嘴一笑。“古老的祭家有传奇、有故事,当然不能少掉‘诅咒’──神话必有的要素之一,缺了,怎称得上‘神秘华族’呵。”他转身,翩然往门口走。

  苏林突然没了笑容,道:“我有说可以起来吗?”完全的医师口气。

  “再泡,我头都晕了。”他今天没心情报告游历。步伐持续往外移。

  “您有点发烧,”苏林叫道,手指向浴池正前方垂地的厚重帘幕。“进理疗室……”

  “我肚子饿,先上罗心那儿吃晚餐。”祭元祠打断苏林的嗓音,穿过两道挂了丝幔的门拱。

  “罗心不在。”苏林提醒地说。

  祭元祠没搭理。

  “罗心被派去照顾您的‘夫人’──”直到苏林点明。

  祭元祠一凛,长腿停止走动。

  “罗悦带回来的那位美人儿清醒了──”苏林看着瓤扬的半透明丝帘,慢悠悠的语调像在叹息,不等他提问,径自说道:“她状况很好,没发烧。您倒发了烧……”

  “苏林,”从未有过的冷硬嗓音,自他喉咙里发出。“回岛前,我安稳的很,什么状况也浚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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