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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页

 

  “你所说的都很有见地,”王子说,“为什么你能如此聪明理智地来处理这件事,而我却显得这么混沌愚昧呢?”

  “或许……当事者迷,旁观者清吧。”安姬兰提醒道。

  “我从不敢期望别人像你一样给我说这些如此有意义的忠告。”

  王子继续说下去,但声音越来越低沉了。

  “由于这件事,我受尽了无数的甘言利诱,威胁恐吓,他们用种种手段逼迫我妥协,使得我差点精神错乱!”

  然后,他优雅地伸出右手,表情十足地说:

  “现在,突然出现了一位小女神,三言两语就完全改变我对此事的态度。”

  “是……真的吗?”安姬兰问道。

  “当然是真的!”他说,“我现在知道我应做些什么。本来我的内阁总理希望我在离开伦敦以前的短短时间内做个决定,如今这些都不用加以考虑了。”

  他停下来思索一番,再慢慢道来:

  “相反的,我想游历一趟欧洲,寻找一位能够了解我思想的公主。而且,也要如你所说,她必须能领会希腊人的情感、抱负及崇高的雄心壮志。”

  “这才是您应该采取的态度。?;”安姬兰断然说道,“我确信,您会得到……快乐。”

  她边说话,边注视着王子,却发现他脸上带有一种出乎她意料的表情。

  “得到快乐?”他以很奇异的声音反问她,“你认为那样做会带给我快乐吗?那,倍儿西凤,你又错了!”

  第三章

  安姬兰还没来得及回答,身后突然传来问话声:

  “对不起,能不能请你告诉我,这只模样特殊的狗是什么种类?”

  安姬兰被这突来的问话吓了一跳。他们两人谈得十分专心,彼此只注意倾听对方的说话,忘记了四周的行人,仿如置身世外桃源,外人无法加以干扰。

  她急转过头,发现一个身裹绫罗绸缎的中年妇人正紧盯着她和凸凸。

  凸凸正瞪着一只接近池边玩水的天鹅,声嘶力竭地狂吠。 “它是北京狗。”安姬兰答道。

  “北京狗!”这个妇人怀疑地叫道,“我不相信有这种狗。”

  “这是中国来的品种。”

  “中国狗?哼,怪不得。”

  这个妇人的口气十分轻蔑、不屑,好象从中国来的东西都怪模怪样,又丑又脏。

  然后,仿佛为了声张自己的意见,更尖酸地说:

  “就我个人来说,我对英国的狗十分满意。它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狗!”

  这个妇人边说着边傲慢地转过身,大摇大摆地离去。

  安姬兰注视着她的背影,忍不住和王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。

  “我常常听人说,英国人的孤僻、排外真叫人难以忍受。”王子说。 “而且十分爱国。”安姬兰答道,“我看我最好买一条红、白、蓝相间的缎带系在凸凸的尾巴上,便是条最爱英国的狗,就没人再假以颜色了。”

  被这个妇人一打岔,王子跟着转移话题,脸上阴霾之色一扫而光。

  “我想我该回去了!”安姬兰说道,“如果我出来太久,仆人们会到花园里去找我呢。”

  那真是大大的不妙,如果仆人没找着她,而祖母问起她到底带凸凸到何处乱逛的话,可是很难加以解释的。

  “我马上送你回去,”王子说,“但是我必须再和你说点话,我有满肚子的话要告诉你,更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问你。” “那还有……明天。”安姬兰轻轻地说。

  “后天就要举行加冕礼了,”王子说,“明天必须赶着去赴几个约会。”

  “哦……哦……当然。”

  安姬兰觉得自己的心急速地往下沉。

  只要加冕礼一结束,王子就得离开英国,自己永远看不到他了。

  以后不再有值得渴盼的事,不再有人值得她特意去躲在树丛里偷看,甚至也无法在花园里遇见她所期待的人了。未来一连串的日子里,又得过着与孤独相伴,和寂寞为伍的生活了。

  现在仿佛置身梦境,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大胆地单独与王子出游,更与他并肩坐在水池边开怀畅谈。 这真令人兴奋。不--不只是兴奋--应该用一个更为适当的字眼来形容内心的感受--就说是“销魂”吧。

  王子仿佛了解她内心的起伏,说道:

  “你知道,我必须再见你。”

  由他说话的语气来揣测,安姬兰暗想,他一定也认为这种事很“销魂”。

  “我想要提议一件事。”他继续说。

  “您刚刚就讲过了。或许您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再告诉我。我真的……必须走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他说。

  安姬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抱起凸凸。

  “你应该以中国狗为荣,”她说,“不管别人怎么说,你都是公园中最美丽的狗。” “你是在安慰凸凸,”王子问道,“还是自我开导一番?”

  “那个妇人任意批评它,我真气愤极了,”安姬兰答道:“别的狗怎么比得上凸凸呢?”

  “我记得中国有一句谚语:‘爱屋及乌。’我想这句话适用于每一个人。任何一只狗对饲主都具有特殊的意义,就像凸凸是你的宝贝一般。”

  “当然,”安姬兰同意道,“您也有自己的狗吗?”

  “我有好多只狗,”王子答道,“但是王宫里只有三只跟着我到处走动。我希望你有机会看到。”

  安姬兰真想脱口而出告诉他,自己不仅愿意看看狗,更渴望参观他所住的王宫及整个塞法罗尼亚的风光。 安姬兰克制自己的冲动,静静地抱着凸凸,跟在王子身边,越过了草地,朝马车等候的方向走去。

  她一面走着,一面用眼睛偷瞄着王子,发现严肃的表情,或者毋宁说是冷酷的神情又盘据着整个脸上,她知道他一定在想那桩恼人的婚事。

  她明白自己最恨的一件事正是--被迫必须嫁给一个她不很认识的男人,仅仅因为他们来自相同的社会阶层。

  “我真庆幸自己是一个平民。”安姬兰轻叹一口气,想着。

  她觉得王子实在不必为自己娶的女人是否能爱他而烦心。 想想,谁会拒绝一个这么英俊、这么迷人、又这么风趣的男人呢?

  “无论她是谁,都是天下最最幸运的女人。”安姬兰自忖道。

  她更想着,王子的婚礼不知是否刊载在报纸上,如果是的话,她就可以从报上得知大略的情形。

  继而一想,如果王子和一个英国的公主结婚,婚礼自然在英国举行,无可置疑的,婚礼中的每个细节一定毫不遗漏地被描述着。

  像往常一样,她那丰富的想象力又活跃起来,领着她遨游于美丽的幻境。她仿佛看见贵妇人杂志里刊载着新娘华丽的白纱礼服,泰晤士报上也报导着那些应邀参加教堂婚礼及婚宴的显赫人士名单。 提起宴客名单,她突然想,王子认识她了,他理应会邀请她观礼。但即使他真的邀请她,如果祖母精神不好无法陪她同去,她也势必不能参加。

  她继续想着,不知道王子在婚礼上的神情是不是像现在一样--严肃、冷酷,眼睛里透出无限的迷惘,使得她真想抚慰他埋藏于心中的苦楚。

  他们静静地走到马车前,王子扶她上车后,她把凸凸放在对座上。

  马儿开步走后,王子说:

  “现在我们只剩下一点点时间在一起了。我希望你晚上出来会我,你一定得答应我。”

  “晚上?”安姬兰很惊异地反问道。

  “是的,晚上,”王子说,“听着,我已经考虑过了,那时候比较合适。” 安姬兰瞪大眼睛望着他,他继续问她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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