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湖上的朋友。”
“又是一群狐群狗党。”
“才不是呢!说话真难听。”就只有她的朋友是狐群狗党,难道彧大哥朝中的朋友就不是吗?
“喔?”荀彧淡淡哼了声。“那我先前吩咐你的事呢?”他所指的,是先前请她守护荀家人平安迁到冀州的事情。
云中君一楞,她本以为荀彧早忘记这件事所以没提,没料到他竟然还记得。
“你把我的家人丢到哪去了?”一直没听到云中君的回答,荀彧停下脚步,看向她。
“我送他们到黄河边时,就接到我方才讲的这项消息了。”见荀彧的表情,云中君只好老实说出来。“谌二哥知道后便告诉我,他自己可以将族人移到冀州去,要我放心,去做自己该做的事……”
“谌?”荀彧叹道:“他能做什么?他不过才十八岁。”
听他这么说,云中君不禁嘀咕,“那我不过才十六而已。”
她说的小声,不过在地道中,再小的声音也会因四周的回音而变大。荀彧伸手搂住她,紧紧的抱着。
“大哥?”又怎么了?现在他们还身陷敌境呢!
“我把事情托付给你,是相信你有超越十六岁年纪的能力。”荀彧宠溺的看着云中君,“我是相信你。”
“你在灌我迷汤。”虽然这碗迷汤,她喝得很乐意。
荀彧一笑,伸手便抱住云中君纤细的身材,对比方才他被人抱住的无力感,真是恍如隔世。
“幸好有你在我身边。”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。
“大哥?”被紧紧搂着,云中君可以从荀彧温热的身体中,感受到他的颤抖。
“没事了。”荀彧将云中君拉离自己身边,淡淡一笑,“我们继续往前走吧。”
“大哥,等一下。”云中君拉住荀彧的手臂,迎向他,将自己的唇轻轻的贴在他冰冷的唇上。
突然感受到她柔软的唇贴上自己,荀彧当场傻住了。
“你亲我?”他不敢置信。
云中君投入荀彧的怀中,有些不好意思,“大哥该知道,我很少伤人的……”通常见血这种事都是斗庆代劳,她不会动手的。
荀彧自然也知道,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
“可是方才我却失控,一剑将大当家的身体刺穿。”云中君喃喃说道。“大哥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?”
荀彧一笑,更搂紧佳人。
杀人是不对的。但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,像他这样不能自保的文弱书生,反而只有被欺侮的份。想到这里,他又怎能责怪她滥杀人命?
“我看到他轻薄大哥,差点气死。”云中君接着说。“我都还没一亲芳泽,他那么脏的人又怎么能动大哥的身体。”
荀彧一楞,没料到她会这么说。
“何况……”云中君抬起头,对着荀彧一笑,“大哥是男人,他还想霸王硬上弓,能看吗?”她自然要当仁不让,阻止这种妨碍风化的行为。
想到方才自己无力的情况,荀彧不禁脸红。对于云中君这番话,思考敏捷的他也不知如何接下去。
“大哥脸红?”
“你别糗我了。”他生平第一次告饶,“你明知道我也不愿。”
“那大哥还在害怕吗?”
“才没有呢!”
怎没有?刚刚身子都还在发抖。
云中君又迎向荀彧,这次他不让她偷袭成功,速度很快的将自己的唇贴向她,采取主动攻势。
不管是不是身陷险境,不管现在这个举动合不合宜,总而言之,他终于等到她开窍,而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。
“大哥欺负人……”云中君双颊绯红,双掌贴在荀彧胸膛,将他稍微推远一些,又是羞赧又是责备的说道。
“是你先来的。”荀彧淡淡一笑。
“才不呢!”推开荀彧,云中君转头便往前方快步走去。
看着云中君踩着轻快步伐的背影,荀彧露出了笑容。他快步上前,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。
云中君想抽回自己的手,却发现荀彧握得很紧。她不禁抬起头看向他,发现他眼角眉边都是笑意。
掌心贴着掌心,彼此间的热度,随着这么简单的动作流转到对方的身体,温暖了彼此的心房。
走没多久,两人便停在一道三叉路的前方。
“要往哪里走?”云中君左看看、右看看,看不出有何状况,最后决定将希望放在荀彧身上。
“不知道。”荀彧仔细的看了看四周,手上的火花阴暗,让他即使使尽了眼力,也无法将每一个细节端倪清楚。“死马当活马医吧!”
“啊?”
“看来没有阴阳五行,也没有四象八卦。”荀彧摆手,一脸无奈,“就是很单纯的地道,你要我怎么猜?”
“好吧!”反正她自己也看不出来,既然他这么说,她也只好这么做。她随意取了一枚铜币,朝空一丢,看铜币究竟滚到哪一个地道。
只见铜币往西边的通道滚了过去,两人便朝向右边走去。
但两人才走没多久,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石头与石头之间摩擦的声音,云中君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,却见荀彧的脸色凝重。
“怎么了?”话一出口,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大。
“我们可能被困住了。”荀彧压低声音说。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困在一间密室一样,回音相当大。
云中君也注意到了。她赶忙往前摸黑走去,果不其然摸到了冰冷的墙壁。
“我们被困住了……”四处摸来都是坚硬的墙壁,她赶忙以轻功往回跑,发现原先走来的通道已经被一道石门所堵住。
事情摆明了。方才他们选错方向,误触陷阱,现在就被困在这个地道里!
“别慌张。”看云中君慌张地跑来跑去,荀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,“心平气和,我们才有脱困的机会。”
“心平气和?”可能将被活埋的恐惧占满云中君的心房,让她根本无法冷静,“我们可能会被活埋,大哥!”
随着“大哥”、“大哥”的回音逐渐小声,荀彧才缓缓开口,“急也没有用啊,不如静下心好好想想,或许有脱困的方法。”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,对云中君说道:“过来,坐在我身边。别乱跑乱跳,徒然消耗体力。”
荀彧缓慢的语调、轻柔的声音,如山上的涓涓细流,平抚云中君烦躁的心情。她由原先的呼吸急促,转而逐渐平缓,于是缓步走到他身边,依言坐了下来。
“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脱困?”她探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?”
感受到云中君语调又高昂起来,荀彧一手握住她的,轻声说道:“别这么大声,万一这是密室,我们很快就会没有气了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云中君心情烦躁,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。
荀彧看着手上的火折子,那火散发柔和的光芒,在这黑暗的密室中,带给他们些许的光线。
“你害怕吗,中君?”他凝视着火光,问向身旁的云中君。
“怕!”她坦然以答。“我宁可力战而死,也不要在这里闷死。”
荀彧一笑,握住云中君的手,就着明灭的火光凝视着她,“告诉我,你还想着斗庆吗?”
云中君一楞,没想到荀彧会突然提到这个人名。
“想就说想,我不会在意的。”荀彧又道。“毕竟自从你奶娘死后,斗庆是唯一让你和云家有联系的人了。”
云家?
这个名词就像是遥远而模糊的名词,自从奶娘在她十一岁时过世后,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。
“……或许吧……”云中君看向黑暗,幽幽的道:“在荀家,无论天黑天亮,斗庆一直陪在我身边。那份相依为命的情感,真不是说抹杀就能抹杀。只是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想起了斗庆离去的那个下雨天,神色不禁黯然起来。